皇庭贴出皇榜,向民间征召十四至十八岁的未婚少女入宫选秀。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以身作则,凡家中有适龄少女的,都必须至少“自愿”奉上一位。圣旨到了秦尚书府上,无疑炸开了锅。
秦尚书三个女儿,嫡长女蓉月芳龄十八,两个庶女今年正值碧玉年华,三个之中,必有一人入宫侍奉。
胧月是在后院得到这个消息的,当胭脂如临大敌般爆出这个“惊天大秘密”的时候,她正在与云雀姨娘下棋。
云雀姨娘一声冷笑,胧月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选秀选秀,虽说名义上是选,但实际上还是有颇多不得公开,却又全人了然的规矩。当今圣上已经是花甲之年,早已过了纵情酒色的年纪,所以并不会在民间强征秀女,所以寻常人家能自愿将女儿送进宫的,不过是太过穷困或是被主母看不顺眼丢出来这两大原因,再加上小门户女子没见过世面大都形态猥琐,所以即便入选,入了宫也大都只能做个低等宫女,在皇宫待上数年,若是没有被哪个姑姑或者妃嫔看中升为女官,那么只要等到二十五岁便可获恩典还乡。一般而言,这些出了宫的女子回乡之后该嫁人的嫁人,该婚配的婚配,若是实在因为年纪大嫁不出去或是一心独守的,也可凭借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在家人的看护下在当地买块小田地自食其力,大多数的日子还过得去。
而向胧月她们这种官家的女儿则不然,因为父亲的官阶,皇上即便不喜欢你,也会象征性的将这些朝臣的女儿册封为妃,除非很是喜爱,大部分的妃位则是根据家族男丁的官阶而决定的,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官家的女儿一旦入了宫,就注定生生世世都困死在宫中,再没有走出来的那一日。
父亲的三个女儿,如果必须有一个做炮灰,那肯定是胧月莫属了。
愤怒,不甘的心肯定是有的,但又能怎么样呢?
自外祖母走后,她与青州外祖家唯一的联络也只是每年例行公事的新年贺卡寄送而已,到头来她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便是硬起骨头跑路,又能在哪里找到活路。
云雀姨娘叹息一声,道:“你娘生前求神拜佛,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跟她一样落得个被家族做棋的命运,却是不知道这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她这一生不争不抢走得干净,却没给你挣下半点活路……罢了罢了,这爹不亲娘不爱的,也只能去拿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人吃了。”
见胧月阴着脸不说话,云雀姨娘又道:“若说你再小些,估不准我还能将你塞到烟悦楼里藏上几个月,躲过征兆的时日再将你接回来。只是你已经大了,烟悦楼又岂是你一黄花大闺女能待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天大地大,对我们女人来说,哪里不都是狼坑虎穴,要这么看,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到那最繁华的虎穴里死,多少能落得轰烈。”
胭脂在一旁有些沉不住气:“姨娘何必如此悲观,指不准老爷夫人希望大小姐能进宫为家族扬名呢。”
“是呢是呢。”许是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火,云雀姨娘道:“这大少爷刚捐了官,指不准老爷夫人希望有人能在宫里提携他一把也不好说。”
胧月很想认同她们说的,但也知道机会不大。秦勋书作为秦府嫡子又是独子确实非常受宠,怎奈家人也知道他性格阴郁,资质也十分有限,对于他的功名仕途必定早已没了指望,不然以父亲的脾性,绝不会让他一个堂堂的四品大员的公子连科举都不考直接花钱捐官的道理。况且,相比于其他的几个孩子,父亲最偏爱的,还是自己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且端庄大器的大姐,近两年来更是亲自张罗着要为她在京城寻一起门当户对的绝配。论理,也断不会有将他的掌上明珠送入宫中的道理。
胧月强撑着笑了笑,装作并不在意未来身在何处的样子。
她这一生,自知庸碌无能,唯一的奢望不过是海阔天空,任意豁达而已,但事已至此,乐观精神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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