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机灵的千金小姐颜兮,此生之愿只是与家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可随着神秘的腹黑少年吉承的到来,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母惨死,家门败落,兄长含冤。嫁给皇子的她,进入后宫,被关进了了处处杀机阴谋的牢笼。她开始觉悟,若想活下去,必须将利刃刺进敌人的心脏。
而另一边身怀秘密,步步为营的吉承,因颜兮而乱了整个棋局,他发誓要保护她,可为了保护她,又不得不离开她。为了她,他可以利用一切,杀光所有。
两个爱而不得,被迫分离的少年与少女,在后宫与前朝,展开了自己的复仇。
标签:杀机
楔子
凛冬已至。
天空中灰暗如晦,寻不到一丝阳光。狂风在耳畔怒卷着,尤是这地势高险的山峰峭壁旁,寒风如同要咆哮着吞噬万物。大雪纷飞,山林里一片雪白。
在张牙舞爪的枯木之前,一个少年披着一个狐毛黑色披风修身立着,披风与衣袖翩然于风中,他却一动不动,只垂眸望着山下。
那座凤凰国的都城青龙何其壮阔,如今却能够尽收眼底,白余茫茫间,车如蚁,人如尘。
而在青龙的最北端,便是凤凰王宫,虽是距离遥远,却也能大致看到其中的院落布局,亦得见清池小路,飞檐朱墙。
而他的目光,便是紧紧锁在那王宫的所在。
过了片刻,从他的身后又行出一人,披着件青色大氅,身形单薄瘦弱。他走到少年身后,微微一笑:“哪里都寻不到你,便猜着你会在此处了。”
少年微一侧头:“营里又出事了。”
“你怎知就一定有事啊,只是想来找你闲谈不行么。”青衣男子笑了笑。
少年回过头去,目光又遥遥地落回王宫之中,答道:“你不是喜欢打搅别人的人。”
青衣男子双手抄着袖,微微一笑,亦看向他看着的地方:“虽然你又说对了,可是我这次有些好奇。吉承大人每次来这里,遥遥地看着宫城之中,是为了那个公主?”
少年背着身摇了摇头。
“哦……”青衣男子点点头:“那是为了哪个公主?”
又摇了摇头。
“不是公主?那宫里还有何人?莫不是哪个宫女,哪个麽麽?”青衣男子眯了眯眸子:“不会是为了王上吧。”
寒风呼啸而过,大雪一刻不停地下着。
少年的睫毛之上也落了白雪,他闭了闭干涩的眸子,没有答话。
那深宫之内,雕栏玉阁之中的她,今日……过得也好么?
此刻的她,在做什么?
是像幼时一样倦在榻上捧一本诗文细细翻读,还是摆一张棋盘研究棋谱残局?
在她口中那“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下,她如今可还开心么?
大雪簌簌,将那王宫掩埋在了这万籁俱静的深冬。
不过。
在她的丈夫之畔,君王之侧,她又岂会不开心呢。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以手轻抚了抚眸子上的落雪,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既然营中有事,那便回去吧。”
1
三月杏花正盛,飘飘扬扬满城花香。由是些不起眼的小巷口里,若误入之中,忽而抬首,便能见着满目清白繁花,簇了满树,甚至能遮挡住春日阳光,落下一地的斑驳。
凤凰国的都城青龙,正是一年中最好光景。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大部分是来自京外的,都是慕名前来赏花游玩。因此一时间骚人墨客,富贾商贩,三教九流之辈多汇于此。本就繁华热闹的青龙,更是一时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青龙可以游玩的地方很多,但有处最近才有的奇景儿,成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地方。便是当今三王子宁王的府外。
青龙因是帝都,什么都多,美人儿更多。不说那些王公贵族家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小姐,还有酒楼里各具风韵的头牌名伶,就单单是随便走在街上,都能遇上风姿各异的美女。这样的特色可是令许多外乡人在青龙流连忘返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如今,若想要看到整个青龙里最好看的姑娘们,便只要去宁王府外,便能明白什么叫温柔乡了。
那紧闭着的威严气派的宁王府大门外,来来回回路过的,竟全是姿容绝佳的姑娘,有些走在路上,有些坐于轿子马车中,若驻足仔细观察,能见有些明明之前已路过了一遍,却又掉头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再行一遍。
美人儿多了,男人自然也不会少,久而久之,这儿竟都成了大家私下里介绍的京城一处必来的景点,况且这里路过许多都是名门世家中平日里足不出户,百姓只听说过其名从未有机会得见的千金小姐,可比醉春楼里的那些姑娘档次高得多了。
但究竟这是为什么,却很少有外乡人得知。于是在青龙住的久了的“老江湖”,便免不得洋洋得意地为别人介绍。
这三王子宁王名叫南荣子明,据传说乃文武皆修,人品正直,又生得风采卓卓,十分英俊,因而深得如今君王喜欢,大有可能过些年被立为世子。
而三王子的母亲,乃是已故的惠成王后。惠成王后生时虽并不得盛宠,然而十年前因有叛贼忤逆,不知用了何法,装扮成了小太监,持匕首于袖中,企图行刺王上。那时王上正在惠成王后寝宫,贼人掷碗匕首现,惠成王后直接冲上前去为王上挡了这一刺,侍卫们听到叫喊声纷纷冲了进来擒获贼人,可在王上怀里的惠成王后,却也已香消玉殒。
王上大感悲痛,因此追封其为后,赐谥名惠成。因三王子自幼便丧了母亲,王上怜惜,另一方面,也把对惠成的思念和感谢寄托给了三王子,因此对他格外关心。更有传闻说王上已拟定诏书,过段时日便会立三王子为世子。
在周围听的人连连赞叹惠成皇后忠义,三王子可怜,但也有人说,三王子也算因祸得福,本是不被看重的王子,却因此将快成了以后的太子。
老江湖继续说道,这三王子虽即将册立,却有一事令王上头疼不已。便是三王子年岁已过了娶亲之时两三年,却仍未得一妻妾。世子不可无妻,君王不可无后。因此便催着三王子早些迎亲。可三王子却推脱了所有前来议亲的人,仍不急不慢,就是迟迟未有意中之人。
这么优秀的女婿,说不定自己一朝之间便成了国丈,那些地位尊尚的亲王和品阶高的官家自然不肯错过,无奈三王子拒不见议亲之客,于是他们便叫女儿多日在宁宫府外流连辗转,盼着能见到外出的三王子,再这般那般,传出一段世人传诵的佳话。
众人听得了这个中奥妙,也都哄嚷着散去了,只是各自心中盘算着,过几日也让自己女儿来碰碰运气,也说不定就能成了呢。也有几个见这下午阳光正好,便约了去不远的一家茶铺再要壶好茶,继续聊聊。看来这皇室的故事八卦,不论在哪儿,都是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几人要去的那间茶铺不大,却装潢得很精致,在这已经足够暖和的春天,也设了些在街角的座位,支了个遮阳的凉棚,棚子顶上满是落花。店中一个小二忙忙碌碌地来回走着,要兼顾店内与店外两处,幸亏店外人不太多,都是些路人来来回回地在旁路过。
那小二刚上完一桌的菜,忽听店外隐约有个呼唤声传来:“小二?快来招待。”
小二听到唤他的声音,便忙不迭跑了过来,走到跟前,却愣了一愣,见外面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衣着打扮和模样都不似寻常百姓,可身边却没跟着任何仆从,又显得奇怪。这几个念头在小二心中打了个晃,他便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姑娘要些什么?”
少女略一思索,微笑道:“上一壶好茶,再拿些茶点和吃的,也不用多,我没带多少钱。”
小二欲言又止,本想问她具体都要什么吃的,不用多是多少,可又想了想,便明白这少女应是没自己点过菜,因此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于是应和着转身离去,还没忘在远处又回头多看了她几眼。
待过了会儿,东西都上齐了,少女看着一大桌的茶点满意地点点头,便挥挥手让小二下去。
这时正好有一束午后的阳光避开了头顶的棚子,斜斜地洒在了少女身上。
那少女样子十分不俗,模样清丽,皮肤吹弹可破地白净,唇红齿白,鼻子小巧却又挺拔,一双眸子里流着爽朗天真的光,却又在抬眸间因桃花眼型的缘故,不经意流露几分少女的妩媚来。她穿着件杏色绣花短衣和同色长裙,拿着杯子的一双手上玉指如葱,一看便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她的一举一动中又没有富贵家小姐的拘谨娇柔的作态,倒像只活泼的小白兔。
她从袖中拿出张状似地图的羊皮纸卷来,扬着嘴角低头研究,边喝茶边用手指在上面画着什么线路,口中喃喃道:“嗯,从这里出发,再到这里,哥哥跟我说过的,应是不会错了。”
她研究了一会儿,便收起纸卷,开始专心吃茶点,但脸上又是若有所思有些担忧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我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不知道冬儿她们会不会被我连累……”
她思考得太过投入,丝毫没有看到身后来往的人中,有三个打扮得破旧,满脸泥灰的少年正远远地观察她半天了。
他们在寻找猎物,而这个满面天真的华贵少女,便简直是世间难遇的一等一的猎物首选。
他们笑着交头接耳地看向这边,原本以为像这样没有经验的少女,定会把钱袋之类的东西放在极容易得手的地方,但观察了半天,却发现她很谨慎地把钱都放在袖口中的暗囊里,方才给小二付钱时也是仔细地看了账单,比对过后才付了钱,又不似是很傻的样子。
三个人又议论了一会儿,见那少女吃得差不多了即将起身离去,其中一个便对另外两个使了个眼色,而后快步跑到少女身旁,手一伸便趁她不注意,拿到了她放在桌旁的那个羊皮纸卷。
少女一惊,马上去夺,可那少年却像脚底抹油了一样,一下子就已经跑出几米远去。少女大喊捉贼,起身便去追。其实以她的速度,不消眨眼的功夫,那少年便能甩开他的。但二人一前一后跑了半天,却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路人纷纷回头去看这二人,指指点点,却没人出手相助。
少女身子娇贵,其实早就跑不动了,但又凭着一顾不服气的劲头,硬是紧紧跟在那少年身后。周围的路人在逐渐变少,那少年有意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引,她却浑然不觉。
他们这样前后地追逐着跑去,即将路过一个米铺,那米铺的大门外,掌柜的在与一个穿着黑衣的模样俊秀的少年交谈。
那米铺掌柜的四五十岁,少年也就十五六的模样,可二人的姿态谈吐却全然不合他们的年纪。
掌柜的正弯腰做出无奈和求情的模样,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示弱说道:“先前确实用了你说的法子,赚了许多外乡游客的钱,可如今却因米价抬得太高,被同行合力排挤,已好几天卖不出米去了。又赶上这些日子,相国公司徒大人刚回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上头查得十分严格,很快便会注意到最近的米价变动,转而查到我头上了。你先前提醒过我这些,我竟然都当耳旁风!你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若肯帮我这次忙,别说上次给你的那十石米了,便是五十石,我也尽力去做。”
而与之相对的,那年岁不大的少年却面无表情地听着,就好似这人不是在与自己对话。他的目光冷淡的游移在街上的光景上,长长的睫毛盖着那汪寒潭一般的黑色眼眸,清瘦的下颌让他显得有几分单薄,更平添了他身上的冷淡。
他并未像那些寻常得见爱打扮的十几岁的少公子那样戴冠配玉,他的一席黑衣很简单,料子也普通,看得出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可偏偏他却有股贵气,不知是因为他待人时的疏离感,还是那天生白净俊秀的五官。
他沉默了会儿,掌柜的急不可耐,却又不敢催促,像这样做生意的人,大多十分精明。肯让他这样忌惮和求助一个少年人,那必是之前中间经历了许多个来回的博弈和经历,才会有今日这一幕的。
少年终于开口,淡淡说道:“二百石。”
米铺掌柜的一惊,原本在他心中,这个少年虽然聪明,却也不过是个孩子,上次帮自己赚了那么多钱,却也只敢开口要十石米的报酬,毕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增加到二百石。
掌柜的惊愕问:“为什么——怎么涨了这么多?”
少年没有看他,回道:“上次是赚钱,这次是救命,能一样么?”
掌柜的额间汗顿时便流了下来,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话来,在心中疯狂做着计算。
少年看了他一眼,道:“不急,相国公上任后不出三日定会颁布新的法案,但实施下来落到你头上还有大概十日。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刚说完这话,那个少女正好追着前面的人吆喝着跑过他身侧,二人交汇之间,黑衣少年抬眸看见了她。
黑衣少年没有见义勇为,但目光便一直追随着这奔跑在街道上的二人,他看见远远的那被追的少年一转身绕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而那刚要追过去的少女却忽地一住,十分警惕地环顾了一下自己四周的环境,随后从怀中摸出了个什么东西藏在袖中,又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抬脚跟进了巷子。
少女摸出怀中东西时,却没注意自己掉了一块随身的手帕在地上,正被身后走过来的黑衣少年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