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快松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众仆从如坠云雾,就连陈遥本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自己的角色就变了?看面前少年郎的神情,似乎此番现身还有些情非得已的意思?
心念一动,陈遥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当下还不太清楚儒圣是种什么样的存在,但能于万千读书人之中超凡入圣,想必这吕老圣人肯定也非昏庸之辈,大概是通过某种途经,得知了自己这群不成器的学生还绑着个见义勇为的老实人一同赶赴学堂来了,当下便命始作俑者亲自出来为其松绑,估计也算是种言传身教的治学手段了。
想明白这一点陈遥当即一扭头,朝先前还翻着白眼冲自己吹嘘那仆人撇了撇嘴,示意他还不赶紧?
那仆从被自家少爷无故踹了一脚,嚣张气焰早已是荡然无存,当下也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便给陈遥松了绑,事毕立即往远处一站,俯首垂眉再不敢多言。
“怎的?不去见官了?”
揉了揉发麻的手腕,陈遥佯装不解问那少年郎道,话一出口便见少年又下意识伸手想去摸腰间佩剑,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身上佩剑早已在步入学堂之前取下,这一摸自然是摸了个空。
见他如此陈遥冷哼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年轻人就是太过浮躁,既然圣人都已发话,量他此间也不敢再生事端。
摆了摆手,陈遥头也不回迈步正欲离开,突就听得身后有人开口挽留。
“公子且留步!”
是个女声。
不用回头陈遥都能猜到说话者是何人,这声音他认识,正是先前下马检查同伴伤势那名少女。
此女一席春衫,轻腰欲折,一头青丝挽了个灵动的美人髻,如墨盘般乌黑的秀发上斜插着两三枝发簪,衬得春颜秀美,凝脂如玉。只不过当下年纪尚小,此时周身还未散发出成熟女性那种惹人遐想的意境。
这少女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先前策马赶到之时陈遥便曾仔细端详过她,天生丽质自不必说,然而就凭他们这群人在市井那一番作为陈遥便不愿待见她,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将其放在心上,当下见她也自堂内行脚而出,陈遥微微蹙眉,转身一拱手,不咸不淡地回道。
“在下不过就一浮逃落魄户,公子二字实不敢当,敢问小娘子有何见教?”
“你这厮——”
“凡信你住嘴!”
这二人当是兄妹,但表现出的感觉却像是姐弟,大唐尚武,民风开放,女子生性豪放当街策马亦是常事,只是没想到这二世祖如此不济,也不知这鱼家是否同眼前这兄妹二人一般,也是阴盛阳衰之象。
这二人的对话让陈遥莫名想起了唐初名相房玄龄,正不着调地胡思乱想,那少女已是正正经经起手,朝陈遥行了个武人的拱手礼。
她也没计较陈遥言语不逊,再次开口说道。
“公子今日涉险出手一事妾身已是知晓,家师亦是,正因如此,家师才命我等出门相迎,还望公子不计前嫌,随妾身入内一叙,家师也想见一见公子。”
她这话一出,周围众仆从家丁全面露骇然神色,而少女身旁的鱼家大少更是面涨如血,不问可知,此间定然是挨了圣人一番训斥。
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也让陈遥稍感意外,不过他其实也没多高兴,毕竟想藉由此事面见薛崇瑞的计划到底落了空,好在能脱身也不算是件坏事,当下天色尚早,晚间偷盗粮食一事尚未被耽搁。
想是这么想,不过少女此时这番话却又让陈遥有些犹豫。
先前所想关于结交大儒什么的……陈遥也不是不想,但他总觉得当下还不是时候。
读书人较之武夫更好说话是不假,但同时也特拧巴,自己今天见的若是薛崇瑞,那一番交谈过后,有关生计一类的问题定然也能一并得到解决;但如果见的是读书人……那会面完毕该干嘛还是得去干嘛,这便是武夫和读书人之间的区别。
简单来说,如果今天陈遥见的是薛崇瑞,若事情顺利,那么事毕定然能拿到不少打赏;但若是去见了这传说中的儒圣,极有可能只是得到几句暂时没什么大用的赞赏,出了门还得继续偷鸡摸狗讨生活。
而且更糟糕的是,倘若白日里见过所谓的儒圣,晚上偷东西被抓的话……那可就不是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
若非社畜,还真不可能考虑得如此周全,若是在场众人得知陈遥这臭乞丐心里还有这番盘算,估计下巴都能掉地上。
见还是不见,这是个问题。
陈遥稍作沉吟,说心里话他并不想见,或者说今天此时不想见。
民以食为天,一切仁义道德在饿肚子面前都毫无意义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