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马队停在了一间深幽别致的小院前,众仆从纷纷下马立于道旁,那几名少年此间也已下了马,陈遥来到之时他们都在各自整理衣襟幞帽,看架势似乎一会要面见什么非常之人,一个两个神情都变得异常庄重,全然没了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神情。
陈遥看着他们当下这副模样暗暗觉得好笑,小小年纪怎得如此秉性,这些豪门世家子平日里的生活看来还真是丰富多彩。
“尔等就在门外静候,待我们听罢圣人教诲再将这厮押至官府问罪!”
为首那少年郎见仆从们押着陈遥也到了,摆摆手吩咐过罢,便领着众人鱼贯进了小院,撂下陈遥跟个粽子一般立于小道两侧的树荫旁。
“他们这是去干嘛?”
陈遥不知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地专程跑来此地所为何事,不过从他们之前的谈话内容来看,似乎是有人在此地开堂授业释讲礼学,那此间应是类似私塾一类的场所,而能让这群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弟如此恭敬……
想来授业讲课的老夫子当在此地极负威望才是。
反正当下闲来无事,陈遥便起了打听一番的念头。
身旁一仆从闻言白了陈遥一眼,似乎对一个臭要饭的也敢打听圣人之事感觉甚是好笑,当即不阴不阳地表示,这里可是吕圣人专门授课讲学之所,而一般人根本没资格听其释讲礼学,自家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是焚香净身又是祷告祭祖,走了不少关系这才蒙天眷顾拜入圣人门下,巴拉巴拉之类的。
在现代人眼里,圣人这个词早已不再流行,而纵观历史,能获此殊荣者也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但在唐代,圣人这类称呼使用最多的其实是皇帝,比如唐玄宗就非常喜欢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而当下民间若有人被称之为圣人……
陈遥想了想,好像能被冠上这个名号的往后推最早也是朱熹与王阳明,往前推的话就更没边了——当然,李隆基那个肯定不算。
思来想去,唐末时期好像还真没什么圣人现世,如果有的话,陈遥认为自己没道理不知道。
“是何人啊?”
仆从的态度极为轻蔑,陈遥也不在意,当即摆出一副乡巴佬的姿态虚心求教,面对这类狗仗人势的家伙,只需适当满足一下他们那点虚荣心一切就都好办。
果然,见陈遥什么都不懂,那仆从当即恨不能将白眼翻到天灵盖上,他哼哼唧唧地表示:
“吕公乃三朝元老治国大才,曾跻身宰辅之列,乃当今在世儒圣,才气浑厚冠绝古今!书生谱上有贤名,英雄榜上亦如此!裘贼乱我大唐社稷知道吧?当年余姚城外何其凶险,吕公奉旨讨贼,于万军阵前挥毫伏尸三百里!当真是如缘巨笔,肩挑道义!就这手笔,啧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遥本不过闲着无事想打听打听究竟是何人在此开堂授课,方才那群世家子的态度让他有些好奇,虽说陈遥对读书人并无太大兴趣,不过此间到底是以儒学治天下,读书人很多时候都比武夫能说上话,若是能结交这位老先生,加上薛崇瑞,那么到时候自己在这濮州城内的地位也能拔高不少,至少不用再等着天黑想方设法去讨生活。
陈遥这么想倒也没错,和薛崇瑞打交道说实话他心里也没什么谱,毕竟对方是统领天平军坐阵一方的节度使。
众所周知,大权在握的武将一般都不太好说话,自己也没有十八般武艺可以说服对方;但读书人不一样,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在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面前抖露一点穿越者独有的学识,那很容易就能引起对方关注,结交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当然了,陈遥所谓的“穿越者独有的学识”指的也并非背诵唐诗宋词,在真正的文人面前抖机灵可谓百害而无一利,他想展现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打打年龄差,简单塑造出个天才少年的形象便可。
所以此番陈遥想打听的大抵就是何人在此、又有何地位声望,但这不着调的小厮张口就来一通什么儒道至圣的怪异言论,还什么挥毫伏尸三百里?这都是些什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剑仙干的事?
大儒指代什么陈遥知道,圣人的意思陈遥也明白,但唯独这儒圣……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刚想开口再问,只见小院深处噔噔噔兀自跑出一人,此人神色匆匆,满脸涨得通红,不问可知,正是那鱼姓少年郎。
“少爷,您这是……”
眨眼的工夫自家少爷便从讲堂内匆匆离场,这让守在堂外的众仆人家丁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纷纷上前询问是否出了什么状况,而那少年脸色一直很难看,这一点从陈遥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没变过。
闻听仆从打探,少年郎抬起一脚便将最近那仆人踹翻在地,而后气急败坏地指着陈遥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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