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之后,春檀成为了恋爱游戏中的一名npc。
“收集所有he结局就可以回家。”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春檀发现规则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节选:
“俞沉。”我不知悔改地再次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舌头开始打结,“你这次还是别喜欢小姐了……”“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恍惚间想起俞沉是不会喝酒的。
“她这次肯定不能和你he了,攻略上写了,你喜欢单纯善良的女孩。”我趴在石桌上,晚风拂过,冻得我直打哆嗦。
“好,不喜欢她了。”
初冬,花草大半凋残了,午间阳光正盛,穿过枯枝,在屋里肆意铺散开来。躺在床上的男人眉头紧锁着,伤口因为身体微小的动作,白色的绷带又开始渗血。“水……”他喃喃道,隐约有了醒转的迹象。
我从美人靠上直起身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男人的眸光已经定在了我身上。那是一双凌厉的眉眼,他的右手悄然探向腰间,我登时站起来大喊:“你醒啦!等等!我去找我家小姐过来!”
我急匆匆跑去后院水池边,看见了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喂鱼的林月染:“小姐,您三天前救的那个人醒了。”林月染抬眸看我,她一双丹凤眼生得极美,启唇说话时连我都忍不住心旌摇曳:“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林月染拍掉手上沾到的鱼食碎屑,又用锦帕细细擦干净手指,她的动作很是从容,可我还是从她眼底窥见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期待之情。
林月染翩然走过,带起一阵香风,我没有跟上她。待她走远了,我轻轻转动了腕间的白玉手镯。一个淡蓝色的界面浮现在我眼前,我点了几下,打开结局收集栏:“只差一个HE结局了。”
九张图片,前面七张透着瘆人的黑气。剩下两张散发着暖色的光,画着林月染和两个不同的男人。“希望这次能够……”我的愿望还没有许完,四周万物开始分崩离析,快失去意识时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达成BE结局——死于非命。”
“春檀,怎么在这发愣?小姐醒了吗?”秋霜抱着一盆衣服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端着的汤药,叹了口气:“应该要醒了。”
我推开雕花的梨花木房门,林月染静静地坐在床边,大病初愈的人脸色却无比红润,她见我来了,便摆起架子:“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
我把药放在炉子上温着,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小姐,这是丞相府。您是丞相府的千金林月染,您……不记得了吗?”
林月染往左一歪,靠着床,手伸出来把玩着垂下来的流苏。我知道此处女主面临两个选项:温言询问或者威逼恐吓,她应该是在思考。如果是游戏中的其他NPC,在此时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可我做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穿越者,腿站得有些酸。
半个月前我出了一场车祸,现在位于一个角色扮演恋爱游戏当中,担任监测游戏bug的任务。负责这个世界的直属上司告诉我,当我集齐全部的结局就可以回到车祸发生前半个小时,拯救自己的生命。
“除了玩家控制角色和每个游戏分别分配的一个监测者,其他都是按照既定程序行动的NPC,如果发现异常,务必及时上报。”老板话音一落,我就来到了这里,成为了玩家控制角色林月染的贴身婢女。
可能是为了能够方便工作的缘故,我的角色会一直伴在林月染左右,或者入宫或者入学,或者逃亡。我讨厌入宫,但是选择入宫的玩家比后两者要多太多。
我正低头思索,林月染站起身来捏住了我的下巴,她远山似的眉毛上挑着,刻意做出骇人的表情:“我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如果有任何错漏,本小姐发卖了你。”我扑通一声跪下来,身体适当地微微发抖……
在林月染的恐吓加利诱下,我把故事背景交代完毕:如今是宜国天祥三年,新帝于今岁霜降处死摄政王江璧山,算是把朝政大权紧紧攥到了手里。林月染是丞相林丰的掌上明珠,有一个时任大理寺卿的哥哥林越商。林家不赞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观念,林月染的老师是其父三顾茅庐请来的曾经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帝师——北黎。今日是冬月初一,本该是北黎每月一次考核其功课的日子,但是由于林月染入冬时染了风寒,便推迟了。
林月染呆呆地坐在铜镜前,镜面映出她姣好的容颜,她的眼神里有踌躇和期盼,我猜大概是在想攻略谁比较好。
外间秋霜喊了我一声,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行过礼便离开了林月染的房间。
秋霜抱着一沓厚厚的书卷,让我送去门口交给北太傅派来的小厮,顺便告诉他小姐已经醒转的消息。
我喘着气向大门口走,即使重启这么多次,我还是惊讶于秋霜的大力气:“她给我的食谱我明明照着吃了呀?难道还是运动太少了?”我自言自语着,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的小厮,快走几步把书交给他:“小姐今日已经醒了,约摸再过个七八天就可以康复。”小厮微微颔首,向我道过谢,便抱着书离开了。
说起这些书卷,是因为林月染已经及笄,北黎觉着单独授课已不合适,加上林月染颇为聪慧,也不需要再由他每天教导了。便约定每月布置功课,于初一做一次考核和答疑。林月染还病着,考核推迟了,只得把月初身体好时做的功课先交给北黎检查。
当然,以上的规矩都是故事背景而已,如果玩家选择了攻略北黎,林月染将于年关过后入女学,同北黎朝夕共处,后面的事无需我多说。
我是不希望这次的玩家选择北黎的,林月染和北黎以及新帝江明曦的HE结局我已经收集到了。我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暮色将垂,路上没什么人。我打开淡蓝色的界面,第十个结局图片的位置还是一个大问号,下面写着:俞沉,情不知所起。
冬风凛冽,我愣了好久的神,终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才紧紧身上的衣服往回走。这个世界是围绕着女主运转的,无关主线故事发展的情节,人们只会机械地按照既定程序动作,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
林月染休养了七八天,期间砸碎了六只花瓶十五个碟子,杖责了四个丫鬟。我想她应该是暂定了江明曦。
新帝江明曦,史官称其雄才大略、杀伐果断。但是他有病,字面意义上的脑子有病——江明曦自小便被寄予厚望,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因此受到严格的教育,哭笑都不由自己。熬到即位,这位皇帝彻底放飞了自我,于国事上倒是殚精竭虑,私下行事却暴戾荒诞。
江明曦喜美人,男女不忌,尤爱张扬跋扈的妖艳美人。要想攻略他,玩家必得前置每个选项都选择恶意偏向,而后偶尔展现自己的娇憨可爱,可谓是该游戏三个男主中争议最大的角色。
我抱着一丝女主改变目标的可能性,照本宣科地扮演自己的戏份,静待腊月初八。
冬月十五,北太傅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林月染在衣橱挑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一件鹅黄色的短袄。夏兰叩响了小姐闺阁的门:“小姐,太傅已在大厅,请小姐快些过去。”“我知道啦!就来!”林月染兴冲冲地推开了房门,冷风灌得她猛打了个喷嚏。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林月染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失望。我心中暗自开心了一下,我记得那些和北黎HE的玩家,第一次见他,回来无不是兴高采烈,有一个甚至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解决一号情敌!”“怎么还杵在这?外面没有要做的活了吗?”林月染横眉瞪我,我忙念着“奴婢该死”,退了出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林月染像是下了决心要把“妖女”人设立到底,动辄罚跪,逮着机会就打板子。我因为一杯未晾凉的茶,被罚了二十杖。虽然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历了许多回,板子打到身上的时候还是疼得我直冒汗,我攥紧腕间的镯子,尽力保持清醒。
下人被责罚是不会有郎中来诊治的,我趴在硬得膈人的木板床上,秋霜泪汪汪地为我上药:“春檀,你吓死我了呜呜呜。”“这不是没死吗?”我的脸色应当是很差,回头看秋霜的时候把她惹地哭得更厉害了。
腊八这日,我的伤好了七八成,林月染鼻子一哼,指了我陪她去采购过年需要的花灯对联。我盯着她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微福了福身。
宛城是天子脚下,街道繁华,沿路都是笑着吆喝的商贩,林月染瞧着新鲜,买了许多小玩意。可是这场景于我,已是见了无数回。
林月染和掌柜沟通好了灯笼上要画的图样,意犹未尽地往家走。到了丞相府门口,我听到她轻轻的惊叹声。
一个浑身血污的黑衣男子倒在墙边,面上的污泥血水也遮不住他如玉的容颜。“快,春檀,叫几个小厮把他扶进去,然后去找郎中。”林月染盯着那张脸,似乎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