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稀软的面在婆婆手里就像有了魔性,不粘不沾,扣在瓦盆底上,让它长它就长,让它圆它就圆,拉扯个啥样是啥样,几下之后,面团就变成了一张厚薄均匀的面饼,反扣在瓦盆上,像饭店跑堂的白帽子,用手一揭,顺势往案板上炒熟的白芝麻里一放,再抬起的时候,面饼的一面已经挂上厚厚的一层芝麻,这个手不停歇,就着这个势,往炉里一探,稍稍用力,没芝麻的那一面就牢牢的贴在炉膛上,上面烤着,下面烘着,只需一会儿工夫,白色的面饼就开始变黄,鼓胀,一股烤熟的面香混着芝麻的香气从炉膛里飘出来,便到了该起的时候,用两个绑着长木棍的铁铲子,一个在上面轻轻一铲,另一个铁铲在下面接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就这样出炉了。
王彩娥通常在不忙的时候看一眼婆婆,最早的一批客人,基本上是一些晨练的老人,晨练完了,买上几个烧饼带回去,一家人的早饭就有了着落,豆脑汤汤水水的不好带,所以这段时间,王彩娥比较空闲,她坐在摊前,手拿一块抹布,像是不闲的样子,偷眼看着婆婆忙碌。
无论什么时候,王彩娥看过去,婆婆都是一个样子,抿着嘴,专心的在炉前忙碌,婆婆的嘴唇本来就不厚,这么一抿,就像刀片那么薄了。王彩娥觉得婆婆的面相挺刻薄,不大像这个年纪的人,五十多岁的妇女在王彩娥的印象当中就像自己的娘家妈一样,微胖,慈祥,爱唠叨,这几样,婆婆一样都不占,婆媳从早忙到晚,说不了几句话,一开始,王彩娥还上赶着想往好里处,可每天早上自己从店外一桶一桶的往里搬豆脑,婆婆躺在竹椅上装睡,王彩娥就生了气,两个人就各忙各的。
不爱说话的婆婆心眼却多得很,家里的钱她一手掐着,除了温东远的工资,开始的时候,温东远的工资也要上交的,但是,温东远有办法,一到发工资的日子就耍赖,谁谁谁要结婚随份子,自己结婚的时候人家给了,现在人家结,不好不给,要么就是谁谁谁都请他喝了好几次酒了,再不回请,就被人骂铁公鸡了,实在没理由了,就说现在谁拿出钱包,包里不是厚厚的一摞百元钞,出去不出钱也得要个面,扣扣索索的让人笑话,反正温东远的理由一大堆,婆婆就这么一个儿,从小娇惯,也没有认真要他的钱,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王彩娥手里没个钱,花钱不方便,就找温东远要,谁知温东远不给她。
“我的钱还有用呢,你管妈要。”
“我咋要?”
“咋要?张嘴要。”
“我张不开嘴。”
“你和我咋张开嘴了?你给她干活,管她要钱,有啥张不开嘴的?”
“。。。。。。”
“笨死,看我给你要。”
于是,温东远真的就大大方方的管他妈要钱了。
“妈,彩娥想买衣裳了,给点钱呗。”
“妈,彩娥她妈下个星期过生日了,给点钱,我们去买些东西。”
“妈,明天我歇班,想和彩娥去逛逛,拿点钱。”
。。。。。。
每次,温东远都在饭桌上大大方方的要,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老婆教唆的,王彩娥的脸上就有一些不自在,好在婆婆并不多问,答应一声,吃了饭便会拿出几张钞票,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太少,顶多会小声鼓囊一句:“不是前几天刚买了,咋又买?”
温东远只要钱到手,基本上不理会老太太说什么,可是,王彩娥毕竟不是亲生的,隔了一层,便有了些不满,凭啥自己每天干活,花个钱还跟要赏钱似的,不自由!于是,被窝里少不了在温东远的耳朵边上嘟囔,让你妈给我发工资,要不就把卖豆脑赚的钱单独拿出来自己管着,啥时候花,怎么花,自个说了算!
没想到整天吊儿郎当的温东远到关键时候翻脸不认人了:“自个说了算?有爹有妈,啥时候轮得着你说了算?你在你娘家咋不自个说了算?”
“我在娘家没帮着家里干活。”
“干了也是白干!一分钱也没你的!”
“那我还不如出去打工,发了工资还是我自己的。”
“行啊,你非划这么清楚也行,发了工资交家里生活费,房租,你不能白吃白住老太太的。”
“温东远你要不要脸,我是你温家的儿媳妇,给你家生了孩子,还跟我要房租。”
“是你先没事找事的!”
“你去找你妈说说,说不定你妈愿意呢!”
“不去!”
“你去不去?”
“不去!”
被窝里王彩娥一脚踹过去,“不去就滚出去!”
“滚出去就滚出去,当誰稀罕,呸!”
温东远一掀被子出去了,他光着脊梁,浑身只穿着一个小裤衩,躺在王彩娥的被窝和女儿的被窝之间,有点冷,他伸手拉了拉女儿的被脚,没拉动,小女孩裹得挺严实,就没敢再动。
王彩娥看着温东远光溜溜的后背,心疼,嘴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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