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门岛时,已是五月下旬。已经大好的李国绰,得知兄弟们在安海的际遇,心痒难耐,如何都不答应在家守门了。韩通虽话不多,但看他面色,也为弟子们的果敢,身手感到很欣慰。
歇息几日,八兄弟着装整齐,又要踏上航程。
这一早韩通肃穆的捧着个包裹来到客厅,摆在上首。又招呼众人上前叩拜。几兄弟一头雾水的照做,但心里却是莫名其妙。
直到韩通将包裹打开,将一块破破烂烂的金黄色布帛展开。刚站起来的几人才又扑通跪下,豆大泪珠霎时滚落下来。
只有李国绍满头雾水立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直到李国纶哽咽道:“孩儿们不肖,让父亲蒙羞”。
李国绍心中大震,勉力看去。终于看清这块破布却是一块旗帜样子,金色方形布帛为底,白色云雾中一条张牙舞爪的四爪三眼巨龙,血口大开,凶猛咆哮。三只龙眼以赤红绸缎绣上,那凶悍之气直扑面而来。
李国纲颤抖着摸摸旗角,哽咽道:“三眼龙王旗!”
韩通也沉声道:“你等当知,十多年前,海主为西班牙人无故拘押为奴,三眼龙王旗为海主逃离后亲手所制。多年来,海主一直积聚力量,以求报复西班牙人。两年前,海主之所以到大员调节荷兰人和大明的纷争。即是想联络两方,驱逐西班牙人。但没想到刚回平户就撒手人寰”。
顿了顿又道:“之前国助败亡,就因为他年轻冲动,谋划着攻打淡水。而手下众多军头均忌惮西班牙人。才让郑芝龙施展纵横之术,联络反叛”。
李国绍心想:“这就说得通了,要不然李国助再怎么无能,也不至于在李旦死后仅仅两年,就一败涂地。就近来所知李旦待下宽和慷慨,广施恩义。不至于人走茶凉到如此地步”。
想到此,李国绍郑重的整理衣袖,又肃穆的朝这三眼龙王旗跪下叩拜行礼。
韩通看了看李国绍,又接着道:“你们年轻不知道,万历三十一年,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屠杀数万手无寸铁的汉人,直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李国绍大惊失色,这等秘闻他在后世史书上却丝毫不知。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不学无术。当下狠狠一拳击在地上,恨恨道:“西班克”。这是法语咸肉的发音,是前世对西班牙人的蔑称。
韩通又看了他一眼,才道:“说这些,是让你等小心荷兰人。生意可以做,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决不可轻易受其蛊惑”。
李国绍恍然大悟,原来韩通是怕他年轻,上了荷兰人的当。所以才在要前往大员时,提及此事。可谓用心良苦!
韩通虽然话从来不多。但他无儿无女,多年相处下来。早把这几个小子当成自己儿子般爱护教育。
几兄弟又祝祷上香,才珍而重之的将旗子接过来保存好。又心情沉重的出了门。
但毕竟少年心性,待得出了大海,欢声笑语又多了起来。过了中左所后更是将旗子缝补好挂在前桅。旗帜迎风招展,恶龙翻飞,直有腾云驾雾的错觉。
在这个时代,挂龙旗绝对是一件大逆不道,无法无天的事。李国绍也曾担心惹出祸事,但拗不过几兄弟,又想着在大海上也无人来管,就由着几人任性。
但没想到,墨菲定律那么快就显现出它的威力。没过两日,身后就远远缀上两船。不远不近的跟着,在大海上,这举动就差明着说,我要对你图谋不轨了。
有人说大海是蓝色沙漠,但实际上,大海比沙漠危险很多。一方面人是陆生生物,沙漠至少可以呼吸空气,徒步行走。而海洋,船没了就意味着立即gameover。另一方面,沙漠遇险还偶有地方躲藏,但大海上无遮无拦,只有逃和战两条路。
就如此刻,几兄弟面面相觑。齐齐将视线投给李国绍。
但李国绍又哪有什么好办法,只气馁的想着这是老天在玩我呢,最近出门都没烧香啊,如果这次还有命在,回去得好好拜拜妈祖。在海上漂流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迷信,只因为大海实在还有太多未知不为人所识,而未知的恐惧是迷信生存的土壤。
好在身后两船只是跟随,并未急着发动攻击。于是接下来两日,几兄弟就在这恐惧煎熬下,变得愈发心浮气躁。
如果没有李国绍约束,恐怕亲兄弟之间也要发生许多诸如打架斗殴的不快之事。这在寻常水手之间再正常不过,如果这种情绪持续酝酿,那么离暴乱之类血腥事件就不远了。
终于这一日看到了澎湖岛的影子,这时轮到李国纶立在桅顶瞭望,只听他大声叫道:“澎湖......”。可让其他人迷惑不解的是,这话说到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紧接着更奇怪的是,李国纶不管不顾,飞快自桅杆上滑下来,就连手肘摩破了一大块也不在意。一下到甲板,就将李国绍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耳语一番。
李国绍越听下去,眼神越亮。最后陷入了沉思半晌,满意的拍了拍李国纶肩膀。才将众兄弟都叫过来,围成一圈仔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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