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第四节下课钟声声刚刚响过,从一排排高低错落的教室里,就跑出来了一群一伙的男男女女。他们把碗筷敲得震天价响,叫叫嚷嚷地走过小操场,向东面总务处那一排旧房子的墙根下蜂涌而去。原本安静的一个校园,霎时就变得这纷乱的。与此同时,那些家在县城里的走读生们,也正三三两两不紧不慢地南面学校的大门,一路说说笑笑,通过一段早年间用碎沙石铺成的长长的下坡路,甚至还有一些个别同学骑着自行车,一路骑车一路铃铛不停,似乎不如此不足以彰显他们富裕的存在,学生们不多时便纷纷消失在县城里的大街小巷中。
在校园内大厨房的南墙根下,一般都会按班级排起了十几路纵队。各班的值日生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分饭菜。每个人的饭菜都是昨天登记好并付了饭票的,因此。甲菜以时令菜为主白菜为主,时不时的里面有些叫人嘴馋的肉片,每份三毛钱;乙菜其它内容和甲菜一样,只是没有肉,每份一毛五分钱。丙菜可就差远了,清水煮白菜或者是土豆丝——似乎只是为了掩饰这过分的清淡,才在表面象征性地漂了几点辣子油花。不过,这菜价钱倒也便宜,每份五分钱。
各班的甲菜只是在小脸盆里盛一点,吃得起肉菜的学生没有几个。丙菜也用小脸盆盛一点,说明吃这种下等伙食的人也没有多少。只有乙菜各班都用烧瓷大脚盆盛着,海海漫漫的,显然大部分人都吃这种既不奢侈也不寒酸的菜。主食也分三等:不多的大米饭,白面玉米二合面的馒头,红红的高粱面条;白黄、红,颜色就表明了一种差别;学生们戏称欧洲、亚洲、非洲。程序并不复杂,现在值日生只是按饭表付给每人预订的一份。菜分甲、乙、丙三等
从排队的这一片黑鸦鸦的人群看来,他们大部分都来自农村,脸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体力劳动的痕迹。除过个把人的衣装和他们的农民家长一样土气外,这些已被自己的父辈看作是“先生”的人,穿戴都还算体面。如今普遍贫困年代的农民尽管眼下大都少吃缺穿,但孩子既然到大地方去念书,家长们就是咬着牙关省吃节用,也要给他们做几件见人衣裳。当然,这队伍里看来也有个把光景好的农家子弟,那穿戴已经和城里干部们的子弟没什么差别,而且胳膊腕上往往还撑一块明晃晃的手表。有些这样的“高人”就站在大众之间,如同鹤立鸡群,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他们排在非凡的甲菜盆后面,虽然人数寥寥无几,但却特别惹眼。
在整个荒凉而贫瘠的黄土高原,一个县的县城镇立初中,就是本县的最好的初中,毕竟县里大部分领导家里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可依旧也不可能专门给学生们盖一座餐厅。天好天坏,大家都是露天就餐。好在这些青年都来自山乡圪崂,谁没在野山野地里吃过饭呢?因此大家也并不在乎这种事。通常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和要好的同学蹲成一圈,说着笑着就把饭吃完了。天气不好刮大风下雨的时候,所有打了饭菜的人。都用胳膊肘护着碗,趔趔趄趄穿过院坝,跑回自己的教室去了。不大一会功夫,饭场上就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人了……
现在,刘铁民站在空无人迹的操场上。回味着自己短暂的初中生活,谈不到幸福满满,但至少也让他又出了从小生活的村子,了解了自己所在的时代和村子外边的社会环境,这已经是和村子里面很多人最大的区别。
如果一辈子都脸朝黄土背朝天,这样的生活真的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想象的,经常见到最大的领导不是村长就是支书,每天谈的不是谁家多挣了多少粮食,就是谁家的婆姨汉子又打架了。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时代里这样的话题就是村子里面最广泛流传的娱乐。
之后又和所有男人一样为了找一个又高又壮的媳妇儿奋斗一辈子,生一大堆孩子,然后再为了孩子如何养大而发愁。
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就是村里人几辈子习惯的日子,否则就是异类!
他爹娘一辈子也是如此过来的,只是到了他这里才有一丝的另类。
因为他是家里独子,爹娘都有些随着他自己,家里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们似乎也对此认为是天经地义。
“刘铁民,你怎么有时间来学校玩了?”
一位高高胖胖的女生站在离刘铁民不远处高兴地招呼他,这是刘铁民班里女同学李红梅,一个大大咧咧性格开朗活泼可爱的女生,白白胖胖的她在这个普遍又黑又瘦的年代里,谁一看就都知道是一个家境不错而且受宠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她有的三个哥哥的缘故,和班里的男生们关系相处得大都不错,而原来的刘铁民也是其中之一。
“我来学校找咱们班主任王老师有事,他在家吗?”
因为李红梅是教工子弟也是住在学校里面的老师住宅排房那边,所以刘铁民顺嘴问了一句她。
“应该在了。年也过完了,咱们也快开学了,他应该在家了吧?也没见他出去。”
李红梅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刘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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