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狱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活的如少年一般卑微。
就拿少年曾经偶然远远望见的一队行人来说,在他们眼中,少年甚至可能不如一只匍匐脚下的丘兽。那次,少年为寻找水源,攀上了一座山。由于狱中环境恶劣,即便是几百米的山上也没有多少植物生长,依着浅灰色的夜露草与能在黑暗中能生长的月树,少年站在峭壁的前端往前方探望着,他看到几个小点在远方移动。
待他将白瞳开至最大,方才看清那是一队衣冠华美的过客,为首一人是头生一角的高大青年,他有着近乎纯白的白瞳,身上暗红色的衣服爬满少年从未见过的斑驳花纹。或许是感受到有目光注视,他将目光转向几千米外的少年。少年分明清楚地看到年轻人嘴角扬起了一抹戏弄的表情,他不敢多打探这一行人,立刻闭上了眼睛。
不知等了多久,少年才睁开眼,再望向远方时,少年谨慎地关闭了白瞳。当发现远方那行人早已失去踪迹时,少年方才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浊气吐出。
他们是谁,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少年没有那么大的脑洞。他只是轻摇着头,将脑海中驳杂的回忆抛去。
历经三天的寻觅,少年终于找到了一方水源,他难得张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身体往前凑近。
那是一个从地表裂开的小洞,有暗色的水滴从里面涌出。没有人知道水源是怎么出现,它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但同时它是这世界所有生物的生命之源。大部分村庄都是建设在稳定的水源旁边,尽管这水往往是混杂的,甚至会引来凶兽,但人们难得坚决地用生命捍卫着。
这一方水源可能是不久前刚刚产生的,倒也没吸引来多少生灵,少年当时注意到一堆奇怪的小丘堆在一起,他躲起来仔细观察过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群丘兽聚集在一起。少年只迈出略有生息的一步,这群小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丘兽善于遁地逃跑,不过此次少年的目的并不在于捕食它们,所以也不灰心。他将嘴唇凑近小洞,伸出舌头,将舌侧卷起,将水滴轻轻卷入口中。不消沁腻的水滴淌入胸腔,这方水源便已干涸。
少年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他眯眼看向天穹,永远挂在天空的那一抹北辰之星开始暗淡,少年知道,这标志着夜将临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吞噬一切的暗潮。
少年平躺在土地上,两旁手臂上下晃动了几下,大致标识了一片区域。他将手臂快速抡动,很快挖出一个并不深的坑来,这次的床并不够大,但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少年倒也不介意,将夜露席平铺在地面,将下半身先埋入坑中,然后把席子拉来斜盖住身体,待头也放入坑中时,少年略微移动面前的夜露席,大致也盖住了他的身体,他不再移动身体与席子。
少年躺在黑暗中,屏息等待下一个黑暗。
在长久的沉默中,梦境如期而至。
在一片冥昭瞢暗的混沌中,少年重新睁开了眼。自他有意识起,梦中的场景便一直如此这般模糊不清。少年只能凭直觉感觉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的前方里,应当有什么东西。今天的梦境中,混沌似乎清楚了一些,少年能勉强看到一片暗黑色的花纹。一阵莫名的亲切感的驱使下,他伸手想要触碰前方迷雾的一角,当手指无限接近于那片迷雾时,少年的脑海深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躲......”
一个仿佛来自远古的沧桑嗓音忽地在少年灵魂深处响起。声音透出无尽的疲惫与无力感,似一名垂暮老者留在世间最后的叹息,尽管如此,少年的脑海深处还是瞬间炸开。他在梦中捂住有真实痛感的脑袋,闭着眼睛咆哮着。他想睁眼从梦中醒来,但只能微抬眼皮,眼皮沉沉地压在白瞳上,仍有一丝白光从他眼角的缝隙间传出,光芒照射到迷雾时,不仅没能刺破迷雾,反而折射回来,光线在有限的区域里不断反弹着,包裹住了少年的身躯。
少年沐浴在耀眼的白光中,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淌着。他紧闭着眼帘,刺目的白光仍能直直指向他的灵魂。少年在强烈的刺激中缓缓失去了意识,殊不知,一待他的意识离开身体,他的眼中也不再放出白光,周身的光芒慢慢地弱下去,逐渐被混沌吸收。
少年身边迷雾忽地伸出一只漆黑色的手,一道看不清面目的身影从迷雾中走出,轻轻挥动手臂,驱逐最后一丝白光。
“借我一用。”
深处的混沌突然传来一个雄厚声音。
看不清面目的身影沉吟片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大片混沌翻腾着向少年涌去,少年的白瞳不自知地打开,一个小型旋涡将混沌吸入体内。身影看着在梦中失去意识的少年身体仍在轻微颤抖着,俯下身用刺破迷雾的那只手轻柔搭上少年单薄的肩头。只消身影一碰,少年的身躯便停止了颤抖。
身影起身,低头深深看向少年,少年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出生的婴儿。身影喃喃了一句听不清的话,守在少年身旁,待少年眼睑轻颤,将醒未醒,身影才缓步归于混沌,一切归于平常。
毕竟千万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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