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只是微微调转了那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了,那一直跟着他们的神秘人物再次悄然消失。
袁平的手指尖轻轻地按在弓弦上,瞥了褚桓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是敌是友?
褚桓擦了擦脸,摇摇头。
这一次的指路行为可以说是指点,也可以说是引诱。
不过话说回来,指点也好引诱也好,其实对他们来说都一样。远近都是海涛茫茫,他们在这里还指不定要转悠到猴年马月去,而陷阱说不定也是目的地。
渔船又往前走了半天,具体距离无从考证——船行海水中,几个人都是二把刀,弄得那船时东时西,走得里出外进,航线格外惨不忍睹。
先开始,水面上还有些小风微浪,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海水连正常的起伏都没有了,那水面显得广袤而僵硬。
平湖秋月是胜景,平海秋月……大概就是闹鬼了。
传说中的沉星岛还不知道在哪,褚桓他们却先遭遇了一大片船。
那都是大船,个个饱经风霜,本来早该就泡糟了,却又始终以一种奇异的形式保着鲜,船体多半有破损,有碎了一半的,有整个翻过来的,还有倒架的……按理都应该沉底,此刻却全都漂浮在海面上。
褚桓看了一会,将调成望远镜的眼镜摘下来递给南山:“那边有的船上带着水草,舱里还有泥沙,像沉船。”
南山不大习惯望远镜,戴着头晕,不戴他也能看见个七七八八,于是转手递给了袁平:“沉船还能从水下浮上来吗?”
一艘已经在海底灌了一肚子淤泥、破破烂烂的船,在褚桓看来,与其说是自己漂起来,倒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托上来了。
“不是听说沉星岛附近有各种暗礁林立,那这些会不会都是当年沉在这里的渔船?”袁平说到这,有点忧虑,“对了,我们把船划成这样,要是碰上暗礁怎么办?”
褚桓面无表情地说:“就我们这种‘豹的速度’,撞上也没事,放心吧。这些船不会无缘无故地浮上来,来,准备一场硬仗吧。”
他们俩虽然这么说着话,却谁都没有去动小船,渔船就这样停在了这比游泳池还安静的海水面上。
南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都不动,正打算动手去摇橹,褚桓仿佛被他的动作惊动,回过神来。
“我来吧,”褚桓低声说,“我觉得我有点熟练了。”
袁平在一边坐下,低着头跟小绿大眼瞪小眼,他大概明白鲁格宠这条蛇的原因了,据说它是喝圣泉长大的,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没有兽类的野性,很灵气,真的很讨人喜欢。
袁平摸了摸它的头,平平板板地说:“如果沉星岛上没有圣书怎么办?”
没人回答。
袁平继续说:“如果所谓圣书根本只是蒙人的怎么办?如果最后找到了圣书,却依然发现我们什么都做不成,怎么……”
褚桓:“闭嘴。”
袁平不理会他:“如果找到了‘它’的本体,却发现根本无从战胜怎么办?”
褚桓深吸了一口气,略微缓和下语气:“你听我说,到现在为止,我们每一阶段遭遇的攻击都有一定的共性……”
袁平:“如果就算把‘它’干掉了,那些被吞噬的人也再回不来了怎么办?”
褚桓自顾自地说:“比如说海边渔村里的大火,我怀疑就是‘愤怒’的意识具化。”
袁平:“就算被吞噬的人还在……我们却来不及……怎么办?”
“再比如……”褚桓手握住撸,终于不再跟他鸡同鸭讲,他叹了口气,侧头看了袁平一眼,“你这些问题我也问过。”
袁平迟缓地给了他一点反应。
褚桓顿了顿,片刻后,他神色平淡地说:“算上你,打鬼的时候一共死了十八个兄弟,那时候我在东南亚,每天晚上热,热得睡不着觉,我就琢磨,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如果最终被那群狗娘养的跑了怎么办?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将来再接着遗害社会怎么办?”
如果自己能活着回去,面对兄弟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褚桓省去了最后一句话,豁达地拍了拍袁平的肩膀:“后来我就想开了,不管前因后果怎么样,反正现实就是这样,只剩下我了,我只好面对,这么一来也就坦然了——唯有我相信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这种可能性才会变成现实。”
褚桓说到这的时候,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像他扯的淡都是真的一样。
然而纵然他说得比唱得好听,也改变不了他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事实,只有褚桓自己知道,他当时根本没有那么英俊潇洒过,完全就是个满怀仇恨、一蹶不振的熊蛋。
“长者还送给我一个圣物和一句密语,”褚桓说,“‘圣火燃烧的时候,一切灭失者都能重获新生’,这是老山羊说的,我信,你信不信?”
袁平呆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一个人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给他一个信念是非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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