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虫鸣窸窣。
一阵阵瑟瑟秋风吹进御书房，窈窕女官虽是半步武圣，但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五个字，伴君如伴虎。
她摸不清，看不透眼前的新皇帝。
“陛下，试剑最适合用的，自然是试剑石。”窈窕妇人女官脑筋急转，拱手一拜答道。
“不。”
陆乾双眸微眯，持剑挽了几个剑花，冷森森道：“朕觉得，试剑最好用的，是人头！一剑斩出，咔嚓一下，人头掉了，剑上没血，那就是好剑！”
“……陛下请明言。”
窈窕女官感觉到陆乾意有所指的寒冷目光，心脏莫名跳了一下，低头拱手拜道。
“贝卿家不必紧张。坐吧。”
铮的一声，陆乾插剑归鞘，随手将剑挂回书架上，很随意地坐在紫木书桌后。
“是！”
窈窕女官神色敬畏，甚至有些拘谨紧张地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适应了，陆乾不是赵玄机。
赵玄机是神。
陆乾是人。
与神相处，因为差距太过大，心理负担反而不会那么重，但眼前的陆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路披荆斩棘，有自己的喜怒厌恶，而且……看上去还嗜杀。
“贝长老，这朝中众臣最多的，是十七皇子一系，你是太傅，兼任太师太保殿阁大学士，在他们之中威望颇高，你说，他们有些人会不会不甘心呢？弄出造反，或者玄黄门之变之类的事情来？”
陆乾若无其事问道。
窈窕女官终于明白过来了，心中一紧，连忙拱手道：“陛下乃是武圣皇钦点，万臣归心，他们又怎么会不甘心？”
“是么？”
陆乾把玩着帝印，皱了皱眉：“但朕听说有大臣准备去找十七皇弟，秉烛夜谈。十七皇兄是个聪明人，但耳朵软，又加上旁人在耳边吹风，蛊惑人心，很容易就上了当，你说朕该怎么办？十七皇兄可是朕的手足兄弟，至亲至爱啊！朕怎么能忍心看着他被人坑害呢？”
“所以……陛下意欲如何？”
窈窕女官抿了抿嘴唇，肃然拱手问道。
陆乾笑了笑：“朕已经想过了，有一些大臣，已经为大乾鞠躬尽瘁多年，朕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朕决定赏他们几两银子，让他们回家歇息一下，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
“……”
窈窕女官终于知道什么叫不要脸。
几两银子？
亏你还说得出口！
但她终究活了几百年，瞬间想明白了陆乾的打算，暗暗一叹。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这终究还是来了。
只不过，让她没有料到的是，眼前的乾帝动作会那么快，刚登基上位就准备赶人。
而且……还准备让她来当这个恶人！
“陛下，诸位大臣都是忠心耿耿，他们深明大义，肯定也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窈窕妇人女官斟酌片刻，决定抢救一下。
“贝卿家说得很有道理。”
陆乾淡冷点头，拿起旁边笔架上的一支金笔，随手一弹。
咻。
金笔激射出去，快如闪电，横掠十丈，狠狠扎进御书房外那根红漆巨柱里边，深深地没了进去。
随后，陆乾抬手虚抓，将那只金笔摄了回来。
窈窕妇人女官见此眉头一跳，不明所以，但还是紧抿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这时，陆乾指了指红漆巨柱留下的孔洞，淡然道：“人心就如同这个孔，被一支笔进去过，从此以后就是这支笔的形状，不会认别的笔。别人的笔再大，或者再小，进去了，也是不适合的。”
？？？？？？
窈窕妇人女官双眸瞪大，隐隐体会到话中的含意，但怎么她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呢？
而且，你说话就说话，毁坏宫廷柱子算什么，修理不要钱的么？
心中虽暗暗吐槽，但她还是不敢说出口。
“贝卿家，你懂了么？”
这时，陆乾意味深长的淡冷目光扫射过来。
窈窕女官心中杂念瞬间消除，拱手拜道：“微臣隐约有些明白，但……人心是肉长的，会变的。”
说完之后，她楞了一下，感觉自己这句话怎么也那么诡异呢？
“你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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