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的黄泥与血水,双眼紧闭,气息薄弱。
不远处,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瘫软跪地,苦苦哀求道:“老槐,我的槐神仙,您一定要救活我这可怜的外甥。”
“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好药,我只要虎子平安健康。”
“欠下的医药费我会还的,和他爸砸锅卖铁绝不少您一分。”
“求您了,求您赶快用药。”
他目光呆滞的磕头,一个接着一个,撞的泥地砰砰作响。
手捏银针的孙春槐语气严肃道:“仁富,大家伙相处几十年,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这根本不是医药费的事,是我没本事救这王家娃娃。”
“说到底,我就半瓢水的手艺,你不能真拿我当活神仙呐。”
“受外力撞击,伤及五脏六腑,这属于典型的内伤。”
“看不见摸不着,你叫我如何开药?”
老头束手无策道:“我刚才以银针刺穴帮他渡气,几乎再难感觉到他的脉象。”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会就算送到南阳镇上也救不了他。”
吴仁富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拼命摇头道:“不会的,我家虎子不会死。”
“他才七岁,七岁啊。”
孙春槐眼窝湿润,百感交集道:“你明知道长厚和郭老大有恩怨,老郭家的小子蔫坏,咋就不晓得盯紧虎子?”
“上一次被狗咬,差点掉进河里淹死。”
“这一次……”
吴仁富惨笑着爬起,一步步走到木板床边。
他弯下腰,紧紧抓住小家伙尚有余温的右手,泣不成声的说道:“别,别怕。”
“舅舅答应过你妈,会照顾好你和辛夷。”
“你怕郭二胖,怕他家的大黄狗。
舅舅帮你报仇,这就去帮你报仇。”
“舅舅对不起你,在家门口让你被人欺负。”
“更对不起你妈。”
他一边含糊不清的小声念叨,一边跌跌撞撞的挤出大门。
孙春槐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吴仁富的想法?
他迫不迭的追上去拉扯道:“你疯了?”
“先不说老郭家人多势众,就你这病秧子,你能打得过谁?”
“薛寡妇的儿子拜入剑门,据说被一位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上个礼拜,那娘们来我这买草药治伤寒,亲口告诉我她家小子这两天回来探亲。”
“你不怕死,你七十多岁的爹妈,你媳妇,你儿子,这都不管不顾?”
吴仁富还想反驳,院子里传来阵阵骚动。
从村尾跑到村头的王长厚穿过人群,直奔堂屋。
孙春槐欲言又止,最终化作无声叹息。
王长厚一眼看到了虎子,那个今天早上还吵着要吃冬笋炒腊肉的小家伙,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木板上。
不吵不闹,不折腾。
从未有过的乖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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