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连笑还不想太过招摇,躲在办公室算账。
结果不到一会儿功夫,屋里就满满当当挤进一堆人。
她只得无奈收起账本,泡起茶水,瞅着面前个个衣着笔挺,发型锃亮,坐得笔直,不禁哭笑不得,“既然都喜欢拍照,干嘛不在下面多照些。”
闻声,左边凳子上的林大力立刻反驳道:“那怎么成,万一拍多了,他们觉得报纸太挤塞不进去,不把我摆进去咋办?”
连笑的白眼还没翻出来,就听到一贯正经的徐正刚也点点头,严肃道:“嗯,有道理。”
“……”
连笑无言以对,扭头看向自家亲爹。
“啊,对了。”连大海却突然神游归位,一拍脑门才讲张海泉在大门口说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完,面对连大海送礼的提议,连笑淡淡摇头,轻笑出声,“呵呵,不必,互惠互利罢了,真论起来,是他给我送礼还差不多。”
毕竟今天消息传出去,其他厂子就算不想照办也不行了。
解决国营员工及家属安置的问题,可想而知,这将在张海泉的年末工作评定中是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哈哈,就是啊,老连,听笑笑的准没错。”林大力冲这边竖起大拇指,又美滋滋道:“真别说,确实是比买大卡车爽快。”
卡车有钱就能买,但上报纸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于是,林大力心满意足。
确定厂子有能力解决生活住宿问题,工人们的生产积极性也更高了。
全都奔着三个月后的考核而奋斗。
那一天,也有人看到周德在人群里嫉妒到扭曲的面庞,随后在半个月后的第三次出货期,亲眼看到自己线稿上的东西装上车,他又是极为兴奋的神色。
大家以为他等着老板的大红包。
却不曾想,反而是他先送了纺织厂一份大礼。
林大力第三趟回程,在车上已经拟定好家属楼的名额,只等到厂里就给勤劳的弟兄安排好去处。
然而卡车刚到大门前,后面却突然冲出一群人拦住去路。
“下车!”
堵路的一伙人毫不客气。
林大力旅途奔波,脾气也不太好,听到动静,降下车窗就把脑袋伸出去,狂吼一声道:“哪个龟孙子敢在老子家门口堵着,滚滚滚!”
嚷完,他扭头跟司机要了一根烟,刚要点燃,便见到那伙人侧身,露出胳膊上醒目的红色袖章。
“下车,纠察队!”
车前同样一声大吼。
林大力手一抖,烟啪嗒一下就掉了。
他被押进厂门时,连笑正在办公室,等徐正刚冲上来喊,楼下早已被翻得底朝天。
“你们要干什么?”见所有人被赶到空地,车间里一片狼藉,连笑的脸也刷地拉了下来。
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显得生硬。
领头的纠察队组长见状,眉梢扬起来,带着倨傲扫过来,那眼角瞧人,“你谁?过来排队站好,别以为我们不动女人。”
纠察队以前是民,兵,但几经世袭,已经成了虚有其表,比混混流子还不如。
但红袖章给人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人们见着依旧敬畏恐惧。
可连笑不同。
“你们来我的厂子闹事,还问我是谁。”她盯着那人,冷冷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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