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生替死,想必大家也都听过,我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而已,但自那次之后,我再未见过,也未替别人做过。
那是我高中毕业,犯了错,被婴灵缠身,无奈只能跟着村里老阴阳洗罪,同时给老阴阳打杂所遇。
后来老阴阳也成了我的师父。
而当时在老阴阳身边的我,每日于神像前虔诚祈愿,诵念口诀。
所谓口诀,也就请神咒语,可以理解为通神之窍,而这窍,除了请神咒语,还需要完成入教(所谓入教,就是神坛面前拜问祖师,留印入身,彻底成为该门派一员。)
而不懂窍之人,即便是看了所谓的治鬼书籍,也难以施术露法,正所谓:“知法不知窍,惹得鬼神笑”
当然,也不乏有人天生便通,毕竟三百六十行,每行的状元何尝不是天赋占七成呢?
还记得当时正是夏至,整个镇子都被烈日笼罩,当时有个隔壁村的汉子骑摩托赶来。
也是西北风沙大,当时就记得那汉子蓬头垢面,送礼的酒肉也有些葬了。
可师父没嫌弃,而是让我接过酒肉,自己则带着那汉子进了客厅。
我虽再在厨房,却也隐约听见壮汉的哭诉。
他说自己老婆撞了邪,要死了怎么的,请师父帮忙续命。
然后我便听到师父扯着嗓子喊我准备好家伙事,跟着汉子去了他家。
当时正直夏至,北方空气燥热异常,但坐在摩托车上,即便是热风,也会觉得凉快些。
可是自打进入汉子所在的村子,我便后背发凉,真的像是置身地窖,冷的异常。
我慌忙问师父:“师父,是不是有东西啊!好冷。”
师父故意大声:“你小子是不是被吹感冒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冷呢!”
话说完后便猛的侧身,以手背拍了一下我的脖子,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手便如绕身蛇一般,游走到了我的后颈,同时以右手中指压住了我的后颈。
当时我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后来问那汉子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汉子也是全然不知。
问了我师父才知道,当时一进那村子,那鬼便趴在了我的后背,师父一直便找机会,好在我察觉出了异常,问话间,师父故意大声说是感冒,以降低其警惕,然便是震魂。
所谓震魂,就是他拍我的那一下,当然,不可能是震我的魂,师父目的便是为了吓那鬼,等那鬼反应过来时,已被师父将他强行扣入了我的身体。
随后师父便问起了前因后果,巧的是,那鬼便是死守在汉子家的那只,而她之所以来,无疑是想逼退我师父。
但反被师父擒拿,说出了自己身世。
原来这鬼本是村里一妇人,在世的时候,生的算是极为漂亮,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
可坏就坏在她漂亮,自她老公因病去世,村里光棍二流子便打起了她的注意,时不时地献殷勤。
而这也惹得村里其余妇人生出妒忌,这也就导致了一下妄言出现,即便是这寡妇找人帮忙耕地,也被说成有了肉体交易才帮。
久而久之,不守妇道,祸乱乡里的名声全安在了她这个无辜者的头上。
村里妇人本就无事,吃完饭便是聚集在村里磨盘那闲聊。
每每这时,所有妇人开始抨击那寡妇,不少妇人开始将那子虚乌有事,凭借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编出,然后又添油加醋的言说,攀比谁知道的信息多。
而这汉子的老婆,便是这饭后造谣中的佼佼者。
经常说那寡妇和张三一起熬夜放水。
熬夜放水,本是北方特有的灌溉方式,因为水少,给地理灌溉需要排队,不分昼夜,先放水的一家家地里水放够了便是下一家的,但常有因此而打架的。
因为总有不守规矩的人,不等你家地里水够没够,便给你家堵上,给自己家地理放。
所以农村经常夜里要看,一来是怕别人插了队,二来也是怕自家地里水没放够,便让别人截了胡。
一般这事都是家里顶梁柱去,可这寡妇可怜啊!男人死的早,这些事只能自己去。
村里老光棍些自然不会放过这献殷勤的机会。
说以说是与李三放水一夜,也可以使别人浮想联翩。
但寡妇也读过几年书,知道礼义廉耻,所以万事尽量躲避。
但即便是这样,越是被诽谤的厉害,流言蜚语月越来越露骨,越来越不堪。
渐渐的,村里的小孩子耳濡目染,对寡妇两个字也生出了歧义。
更有孩子路过寡妇门口乱骂:“狐狸精,骚婆娘,骚货”等污秽词语。
正所谓,年少不知语为器,杀人无形断常情。
就这样,一个清白之身守寡妇人,成了远近闻名的坏女人。
可即便如此,这妇人依旧在这流言蜚语中坚强的挺活着。
直到娘家来人,劝其回家。
寡妇不走,发生了口角,娘家人为刺激其回家,便说起了那些被人民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
当寡妇听到家人口中说出这些,她瞬间奔溃了,而这也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寡妇疯了!
疯的很彻底。
穿着自己结婚时的新衣,在村里乱跑乱唱,时不时还会去老公坟地,要么夜里站在村里磨盘上,唱着过节时才会唱的秧歌。
村里的孩子对其生出恐怖之意,时不时的结伴拿石头砸她,用炮仗炸她。
即便是一些大人看到这些孩子所作所为,也只是笑看好戏,或者行行伪善,假意骂骂小孩,并不会出手阻挠。
一时间,昔日那亲过远亲的近邻此刻成了异类。
这时我也不由怀疑,是否人真的生来就恶,唯有教化才能行善,才能知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但这些都是后话,因为人只有在别人将他们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时才会明白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再后来,那寡妇死了,穿着自己当时的红嫁衣,就死在村里那口泉水中。
整整泡了三天,若不是娘家人来,都没人将她捞出来。
因为这寡妇死时虽疯,但怨气极深,而且又是红衣裹身,入水而亡。
所以也就成了集三阴的厉鬼。
集三阴,一阴红,二阴怨,三阴水,也算是厉鬼中顶尖的存在了,绝对是不锁命不离开。
而厉鬼,听师父讲,因怨气重而无法投胎,除非等仇人死了消怨活着被法师超度消怨。
而这仇人死便是等其死,或者自己寻仇人索命。
而其俨然是后者。
她来了,但她也该来,她死于流言蜚语,她要寻那散谣之人。
而汉子老婆,便是那散谣最多之人。
跟着师父到了汉子家里,一入大门,便感到阵阵阴寒,汉子连忙从屋里取出几件厚衣服。
师父挥手拒绝,我自然也是不要,当时也纯属为了装出一副后辈高人模样。
而那时我的,已然懂了一些开眼口诀,好奇之下,自开阴眼。
瞬间,我自己就被吓了一跳。
那寡妇就悬立在正房门口(正房,类似于客厅),满眼怨气的望着我和师父。
脸上惨白肿烂,尤其是那双肿胀的纯黑色眼眸,更是恐怖至极。
我慌忙走到师父身旁,拉住了师父的衣服,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心安。
随后师父对我张开右手,我连忙将装着家伙事的挎包递给了师父。
师父接过挎包,从其中取出了五色纸,即红绿黄蓝黑。
只见师父拿着纸,一边折叠一边朝那寡妇走去,同时嘴中念着我未曾听过的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