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皆扯蛋

很难想象，古色古香的一座庄院里，竹林小径的尽头，一个女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打破着这宁静。

惨叫一声声的传到小院外的中年男人耳中，男人不禁额头渗出汗滴，焦急的来回踱步，口中犹自喃喃：“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呐！”

忽然，一瞬间，惨叫声戛然而止，仿佛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一个丫鬟喜色外露的跑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她终于。。。”

“下来了？！”中年男人喜出望外，瞧着丫鬟在拼命点头，赶忙抬脚奔向院内。

小院内，竹叶随风晃动，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竹叶半掩之处，一个中年妇人满头大汗的刚刚站起，被两个丫鬟扶着坐在一旁的摇椅上。

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过来，

拿自己的锦缎衣袖给妇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眼神中写满了心疼，

轻声耳语道：

“夫人，便秘好些了吗？”

妇人喘两口气，横他一眼，有气无力的问：“我这里不打紧，小儿子的名字可已起好？”

“不着急不着急，他才六岁。。。”

“不着急？大儿子的名字就是老娘绞尽脑汁给起的，怎么着，小儿子的名字还要我来？虽说我嫁到你王家之前是日日夜夜饱读诗书，岁岁年年研习书画。。。”

夫妇俩正矫情着，院子里闪进了一个孩童，走到夫妇俩身旁，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却遮不住一脸的俊秀，嘴角叼着根狗尾巴草，草上还有一只蚂蚱。

“母亲，孩儿倒为弟弟斟酌了两字。”

“王大壮你给我住口！”

夫妇俩此时倒是异口同声，中年男人一指那孩童：“大人说话哪里有你小孩插嘴的份儿，还不速速退下！”

“是。。。”王大壮一副自讨没趣的撇一撇嘴，悄悄地随手把蚂蚱扔进母亲的裤腿里，一脸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走向院门。而身后，夫妇俩依然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妇人叹口气说：“咱大儿子聪明伶俐，一个心眼儿套着一个心眼儿，不管何等文章粗看一遍便知大意，再读一遍几可背诵，但咱小儿子不开窍啊，百家姓念了上百遍，到现在还没背到你们老王家，明年说什么也得找个先生好好教教。”

“夫人宽心，咱小儿子虽然脑子是慢了些，但心地纯良，不似大壮这般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更何况。。。”

中年男人话未说完，一名家仆跑了进来，正跟走出院子的王大壮碰了个对脸，来不及与大公子道歉，慌慌忙忙对中年男人道：“老爷，小公子回来了！”

随着家仆的通报，一个孩童走进院子来，容貌与王大壮所差无几，满脸憨笑的朝夫妇俩走来，脚步发沉。

而脚步发沉的原因，是这孩童的双手，一手各拖着一匹野狼，两匹野狼均是舌头外吐，早已毙命。

“孩儿知道娘近来肚子疼，特意上山打了些野味给娘补补身体。”孩童继续憨笑着。

空气瞬间似乎凝结了。

半晌，中年男子仿佛首先缓了过来，一抬手故作镇定：“好孩子，来来来，那个。。。那个狗蛋，先把小公子的野味拿下去。夫人，你看咱孩子，多孝顺~”

“孝顺个屁！”夫人似乎忘记了便秘的痛苦，一抬脚果断把老爷踹倒地上，指着小儿子大声呵斥道：“为娘找你许久不见，原来是偷摸上山去了！你可知多少危险！若不是你早日里误吃了那金丹，生了好大力气，此时你已在这野狼腹中！你在山上耍的痛快，倒叫为娘担心要死！”

老爷从地上迅速爬起，仿佛只要自己动作快，被自己老婆一脚踹倒这事儿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娘说得对，你小小年纪从未独自上山过，这次可教我们担心坏了！幸好你遇到的只是野狼，若是遇到了山上那吊睛白额恶虎，你这小命已然丢了！”

老爷一边说着，院子外面两个家仆抬进来了一个庞然大物搁在地上，那庞然大物瘫软着，诺大个脑袋被打的稀烂，嘴角的鲜血还兀自往外流着，正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小儿子一挠头，道：“爹，你说的是这只野味吗？”

空气再次凝结。

正当大家都喃喃发呆之时，王大壮却对这一切不以为然，淡然看了眼下一幕，便继续向院外走去。

倒不是说王大壮并不惊讶，而是王大壮打心里就对自己这个小一岁的弟弟不甚看重，在自己眼里，这个弟弟笨拙蠢呆到了辱没门风的地步，几乎可以跟全家上下人尽皆知的自己老爹的惧内名声做到齐头并进双管齐下，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做了巨大贡献，带给了底层百姓多少暂时忘记自己处境的欢乐笑声。

“嗖——嗖——”

风声忽然在院外响起，两个紫色残影在风声中呼啸而过。

“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夫人面前已经多了三把剑架在一起，两把三尺二寸长剑，一把三寸匕首，匕首虽然刃薄短小，却稳稳当当的嵌入了长剑刃口。

两把长剑分别握在两名紫衣男子的手中，这两名紫衣男子皆是身长七尺，生的临风玉树，俱是风流潇洒。

若是平时，这副皮囊，自然是俘获无数芳心，然而此时的他们，面容却比鬼怪还扭曲。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击不中，今生今世，再无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光闪过，两个紫衣男子虽然瞧到，下意识疾步向后退去，却惊觉这红光好生奇怪，仿佛自己退一步，红光便会追上一步，自己退十步，这红光便会追上十步！

鲜血从两个紫衣男子的脖颈处喷薄而出，随之两具尸体颓然倒地，只剩下清风拂过，放大的瞳孔中映出的一个飘逸的身影。

“爹！这！”小儿子看着面前倒下的两个男子，吓了一大跳，虽然自己力气大得很，却未学过半分身法，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在一瞬之间，自己眼睛完全没有跟上，竟是看的自己呆住了。

抬头再看一眼爹，只见自己父亲凤目剑眉，肃然而立，半点不见之前惧内之象，手中两把匕首，一把匕首镶着一条金龙，一把匕首镶着一只金凤。

“嘭！”

不等小儿子张口来问，院子外忽然一声巨响，一名家仆忽然从空中摔落在院子里，摔了个万紫千红一身碎骨，当场毙命。

“坏了！他们带了巨灵兽来！”老爷拿着匕首的双手抖了一下，眉毛一挑，已定计较，大喝一声：“狗蛋，我来开路，你们护着夫人和两个公子杀出去！”

“是！”家仆狗蛋厉声答道，领着院子里的几个家仆和丫鬟，护在夫人身旁，夫人赶忙把小儿子叫到怀里，目光焦急的左右找寻着：“大壮呢！老爷！大壮不在呐！”

“夫人莫急，待我去找！”老爷听得大儿子不在，心中不由得更是多了些许慌乱，但脸上却不表现丝毫，心道：“眼下先护夫人和小儿子周全，等到了安全处，不管千难万难，便是舍了这条命，我也要找回大壮！”

不等多想，耳边几声剑风响起，老爷两只匕首挥舞开来，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匆忙之间，老爷虽然尽数将来袭之剑，却已经极是勉强，不敢轻易进取，只得匕首护在身前。待到心定，打眼一瞧，周边已然多了八个紫衣男子，容貌身形竟与之前两个紫衣男子相似。

“哈哈哈！没想到吧王霸霸，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