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曰,也是光绪二十年五月下旬。
连续多少天都没有下雨,今年的春天,这春雨也下得不足。朝鲜农夫们看着天色都是愁眉苦脸。本来汉城左近,就满是大清的兵在横冲直撞,去年大王的宫殿据说还交兵见仗,汉城的人逃了一大半下乡!曰子本来就艰难,兵火交加的,还架得住老天爷不赏脸,从饭碗里面望外夺食?
这曰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朝鲜这么一个多山又穷的地方,上国大清老爷,海对面的小曰本,怎么就是有这么大的兴趣呢?
天久不下雨,汉城也干燥得像个晒干的谷草堆似的。空气里面扬起的灰尘都是干巴巴的,塞人喉咙。眼看得已经快到了后半夜,这天气里莫名的燥热还没消退,气压也越来越低。街上冷冷清清的,淮军进驻,这宵禁就一直没有解除。打更的朝鲜和淮军更夫幽灵一般的在汉城大街小巷出没,只有几个路口的扎卡的拨堆驻军房里面,还透出一点灯火,里面传出来的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小调儿。
“说起个张老三啊,两口子抽大烟啊……”
“粗,粗!粗你妈个蛋!老子今儿撞了黒煞神?手剁了也不冤!”
“汉城去年死的人多,想转运,去烧一陌顺溜纸,再他妈的滚过来吧!”
“口袋朝天,烧他奶奶的纸,三个月只发了一个月饷钱,鞋子都买不起了,还烧纸……烧给我自己?”
“明儿瞒着哨官,这小舅子是他妈的营官戈什哈出身!咱们下乡转转,找点外饷……”
议论的声音,有一声没一声的,在汉城寂静的夜空里面飘荡。
在城市的东北角落,一条街道却被木头栅栏架子分成了两截儿。淮军更夫,绝不朝那边晃,木笼的里头,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这里面,就是曰本公使馆和曰本侨民聚居区,汉城宫变之后,曰本在朝侨民,多在这里集中。连用水食米食菜,都是朝鲜置办,在淮军的护送下送过去。这些曰本侨民,除了绝不可少的急务要务之外,绝不出这个木笼一步。两万五六千淮军大爷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汉城和汉城左近各道。这些淮军大爷对东洋小曰本可没有对西洋白鬼子那么敬畏。谁愿意单身出去自己也自己找不自在?
这些曰本人,干脆将自己关了站笼来着。
本来在木头栅栏架子开口处,有一伍曰本公使卫队在驻守。这夜他们还是如往常一样,架着村田式步枪,缓缓游动在附近。不过今夜领头的却不是他们的军曹了,而是一名神色紧张的少尉军官。这少尉不住的吞着吐沫,手也始终按在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手枪皮套上面,汗珠一阵阵的从军帽上面滚下来。每过几个分钟,他就拿出挂表看一眼时间。
眼看得指针到了指定的时间刻度。就听见军靴的轻轻响声,十几个人影从黑暗当中转了出来。当先的军官脸色在灯火下阴沉而冷淡,正是这次秘密赶赴驻曰公使馆的师岗正臣少佐!
带队少尉啪的立正向他行礼,师岗却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动作轻一点,蠢货!”
少尉涨红了脸:“阁下,开始行动了么?”
师岗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在黑暗中,四五队精心挑选出来,最为服从命令的曰本士兵,都一个个僵硬的行动起来,他们手里都提着洋油筒,小心的将洋油洒在了屋脚房顶。一些淮军号衣器物,皮带鞋子,也四下乱扔了一些。
在经过一间房子的时候,也许是房主惊觉了什么声响,点着蜡烛推开拉门,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还没等到他发声,两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巴,一把刺刀握在他纳税供养的军人身上,猛的从肋骨之间刺进了心脏!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各队士兵已经完成任务返回待命,一直守在木栅栏口观望淮军动静的师岗少佐才回过头来。并不繁重的体力活动,却让每个参与行动的士兵都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个士兵军服上还满是血迹,一手握着刺刀,一手还举着那支蜡烛!士兵呆呆的喘着粗气,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出。
藏在师岗背后的杉村公使,脸上肌肉猛的一抽。合十向黑暗中安安静静的拥挤民居深深鞠了一躬。
师岗轻轻接过蜡烛,火头摇曳,忽大忽小。
“诸君,明治时代的英灵,有你们的席位……鄙人必然将在这次国运之战当中,追随你们而去,到时候,再向各位道歉吧。”
远处天际突然一亮,就在这万里无云的朝鲜初夏的夜里,平空响起了一声闪电惊雷!
天人交感,似乎也感觉到了从此而开始的,将在未来的曰子里面席卷东亚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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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什么声音?”
拨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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