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我呆了一下。殷山派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新名词。我的师父姓殷，我是被我师父收养的，自然也姓了殷，然而我从小到大，只知道这座山名字叫雾清山，从来就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叫做殷山的别称。

另一方面，这殷山派的道宗是什么？

以前，我们这里还有一些老人走动的时候，我从他们口中听说过一些故事。不过这些故事都是早年间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是封建迷信巨多，但凡遇上些什么事，老人们总以为是鬼神作祟，于是便到我们的道观里求个法子。

我师父自然也心里有数，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人们臆想出来，并辅以一些心理上的添油加醋。来的人以山脚下的山坳村居多，偶尔也会有更远处的人们徒步过来。最开始他还是会象征性的去一下，但凡遇上害了疾病的人，他都会好心好意劝人去卫生所，到后来，那些人们知道找他没用，渐渐也不找他了，结果道观反而清净下来。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得了病就吃药，邪门的事必然是有人搞鬼，这一套观念，从师父的身上潜移默化到我的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殷山派的道宗是什么？跟昨天师父你的体温上升有关系么？”我问道。

他没有否认，而是缓缓靠了过去：“有些事情，你是迟早都要知道的，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不得不说了。本来我是想，等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将这些东西慢慢传授给你，现在看来，时不我待啊”。他叹了口气。

我听着更迷糊了，该不会是昨天晚上这一脚，踢出问题来了吧。

师父把手中的陶碗放到窗沿上，跟我把道家的这几派，娓娓道来。不过在说话之前，他先问了我一个我无法理解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吗？”

如果是小小年纪，问这个问题可能会引起无数的遐想。然而我是不愿意相信这些的。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世上还有这么多恶人在横行，有这么多好人在徒受伤悲。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

“不，你不相信”，师父一笑，“这也不怪你，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的本身，而是这个问题是否合理”。

这句话把我彻底问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问问题，不就是追求一个答案么，怎么这个答案还和问题没有关系。

他接着说道：“人们有很多世界观，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不过归根结底，有一个结论是肯定的”，他伸出一根手指，“世界上，要么有鬼，要么没有鬼。这不是一个存疑的东西，而是一个选择，无论你选择了哪一个，最终，你的世界观的建立都会和那个选择有关，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无所畏惧，而有的人讳莫如深”。

我点点头，心里开始想起自己平时的一些想法。要说我对这些东西害怕，好像也是没有的，但偏偏黑夜降临之时，又总是会疑神疑鬼，总担心黑暗里会蛰伏着什么东西，即使是飘过的落叶在窗户上划过一片剪影，也能让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师父，我怎么听着这话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那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嘛”。

“你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本身啊”，师父呵呵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我抓了抓脑袋，心说这说的越来越乱了，明明在讲殷山派，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不过”，师父话锋一转，“有人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我一挑眉毛：“这个问题还有人知道？他亲眼见过么？”虽然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是看得见的东西，总比看不见的更要有说服里。这些灵异的东西，本来就是朦朦胧胧的，怎么可能有人亲眼见过。

不料师父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亲眼见过”。

我一惊，又开始细细琢磨话里的意思，“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事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恐怕时间不允许。总之，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有人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遗憾的是，有关文字的记载，全部都遗留在了过去，现今残留下来的历史，寥寥无几”。

听了这话，我越发的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仿佛水下正在波诡暗涌，而风平浪静的水面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在发生：“难道是过去的事情？是古人？古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师父你可不要框我啊，虽然我长于道观，但是基础的教育我还是接受过的，至少也得要科学证明吧，我就不信古人的手段还能比现在的人要高明”。

“事实上，这一部分都是有文献记载的，只不过很多都遗失了，而且他们的文字很生僻，能读懂的人很少。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一批人，在孜孜不倦地探寻其中的真相，想要从每一个可以发掘的细节中，找到真实的历史。”

我抬起头，突然觉得，师父是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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