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死了。和亲漠北五年,为南楚贡献一切,只为父母姊弟保全性命。然而,两国开战时方知,家人蒙受冤屈已死,她亦在万千人前被辱杀。心有不甘,挟怨重生,亲眼得见父母惨死,只余姊妹三人,孤苦无依。她以仇怨为力量,誓要屠尽杀父杀母仇人。从此,她包藏祸心,栽赃陷害,不择手段,京城中多了一双搅弄风云之手。只是前世杀她的永昌候贺清愉不知什么时候纠缠上她,打骂不走,放狗不跑,鞍前马后,周到殷勤,十分不要脸。她装端庄贤淑,他藏诡计多端;她真心狠手辣,他假纨绔无能;她前手起刀落,他后挖坑埋人。你来我往,配合的天衣无缝,她忍无可忍,与无人处诘问,“你待如何?”他含笑指着远处道,“你看那鸳鸯湖里鸳鸯戏水,比翼桥上比翼双飞,并蒂枝有花开并蒂!”她横眉冷对怒喝道,“说人话!”他轻笑且深情道,“仇恨也了,家国安稳,正是成亲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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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腊八(一)章节试读:
借着进内室换衣喝药的功夫,皇后点了萧扬欢陪同,这才循寻着机会说话,“本宫原以为你会选了李良娣,倒是不想择了崔承徽。难得李良娣没有反对,孙氏那里呢?”
萧扬欢亲自递上温热的汤药,态度恭顺,神色乖巧,“皇祖母先用了药,儿臣再详细给您说。”
皇后睨了萧扬欢一眼,见她端着汤药的模样很是孝顺,于是几口饮尽,换了一盏清茶漱口。
“初六那日,本意是让母嫔试试手,但母嫔做事瞻前顾后,全要郑嬷嬷拿主意。儿臣眼下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等母嫔学了,左思右想,才择了出身不错的崔承徽。”
“郑嬷嬷说的不错,她位份低位,并无子嗣,又是旁支出身,很好掌控。崔承徽为人聪慧,必然料到儿臣择她的目的,所以今日觐见皇祖母才请了她一道来,也是存了皇祖母掌眼的心思。”
皇后未必不懂其中的关窍,只是要问一问才算放心,“罢了,你既已做了决定,看李良娣的模样,倒是十分赞同。就这样吧,且看看崔承徽的表现。”
萧扬欢垂首应是,传人伺候皇后换装熟悉,一同出发去了明辉殿用晚宴。
明辉殿是从前一处高台改建而来,因其靠紧宫墙,略走几步就能看到皇城外万盏灯会的京城。故而内廷有宴席,时常在此处举行,也是存了众人看厌歌舞之余,能一赏风景闲话之用。
殿内灯会通明,暖和逼人,众人分席而坐,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很是一派和气昌盛之气。
昌隆帝举杯说了好些祝词,皇后同样起身,“这几个月来,本宫染病在床,诸般事情都是淑妃操心,很是辛苦你了!”
杨淑妃福身道不敢,“妾得皇上和您嘱托,掌管内廷宫务。幸得娘娘处事有方,妾不过是循例而来,很是便已,不敢居功。倒是贤妃照顾八皇子之余,还要伺候娘娘,才是辛苦!”
张贤妃循声而起,“都是妾的本分,当不得一句辛苦。”
德妃垂首半合眼,遮掩住从心中溜出的不悦,没眼看这几人之间的互吹互擂,不屑间瞥了一眼上座的萧扬欢,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阿难今日穿的衣裳很是好看,瞧着这材质,不像是宫里惯有的料子。”
萧扬欢才给幼妹萧扶欢夹了一筷子菜,闻声意外的抬头看着德妃,心里明白她是故意找茬。自家身上的这件衣服,特意选了有些喧嚣的淡橘色,上头绣着鸾鸟展翅,整件衣服虽明亮但在一众花枝招展,穿红戴绿的宫妃中,着实不打眼。虽并不十分适合她守孝的身份,但在节庆里也是可以的,当下便展颜笑道,“是嘉清姑姑送来的,听说是从江南来的绸缎。德妃娘娘要是喜欢,儿臣赶明儿给您送去。”
德妃一滞,心头骂了一句狼崽子,半点口风都不露,明明是给她挖坑,倒像是她缺那几方料子做衣裳似得!
“一副白鸟朝凰纱幔还不够,德妃娘娘的眼睛怎么老是落在汝安身上?”宋婕妤冷声道,“听说宁远伯府给您送的年礼,可是几大车!”
果然上头的昌隆帝看了过来,“什么年礼?”
初六那日,昌隆帝当众表示要给两个成年的皇子分府,德妃随即就给母家兄长送了消息,第二日宁远伯就送了几大车的‘年礼’,如此大的手笔,阖宫侧目。
德妃笑道,“皇上,是过年的节礼。家兄担心妾和皇儿两个手头不宽裕,与亲戚姐妹之间来往不方便,就送了些节礼进来。”
皇上冷眼看着她,满脸的不悦之色,皇后瞥了德妃一眼,“皇子公主自有俸禄,出嫁迎娶也是由内廷操办。再者宁远伯府上也不宽裕,德妃你少对你母家开口,若是缺了银钱,大可对皇上和本宫说。你是皇上表妹,虽然太后不在了,难道皇上与本宫就不疼你们母子么?”
“宁远伯府上不宽裕是怎么回事?”昌隆帝蹙眉问皇后,“太后过世前,将一半积蓄都给了宁远伯。他家那么快就花销了?”
皇后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似得有些慌乱,“臣妾也是听宫人闲言碎语,魏家大老爷夫妇出京,宁远伯府连个人都没去。臣妾这才有此猜测,也是众人议论之故。”
昌隆帝蹙眉问德妃,“魏大人夫妇出行,宁远伯没去,是因为觉得朕对魏卿的处罚过重?”
此话会所的极重,且宁远伯之前就这上头栽过一次,自然不能再出岔子!德妃立即出声辩解,“皇上,兄长怎会有此念头,实乃家中有急事。大朗家的患了急症,这些日子府上的人都忙昏头了。不然四妹妹和侄儿出行这样大的事情,宁远伯府必然是要送行,好歹妾母家也是世代勋爵,要脸面的!”
德妃如此说,隆昌帝不好再多问。
而萧扬欢却笑了,“还是德妃娘娘要紧些,魏大人夫妇出行,宁远伯府上不记得。娘娘的节礼,倒是按时送来。”
德妃才放松下来的面色陡然凝固,看向萧扬欢的眼神啐了要人命的毒汁,气焰嚣张,一如太后娘娘在世时的样子。
隆昌帝闻得此话刻薄,想要发作,又想起那日宁远伯在家辱骂萧扬欢的事情,便没了训斥她的心思,只是心疼。“将这个给公主送去,她往日里最喜欢的。”
福全将隆昌帝指的那碟子鱼脍送到了萧扬欢跟前。
萧扬欢闷声接了,昌隆帝是不喜她多嘴,便不再说话。
皇后看在眼中,心中有气。“皇上,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该是相看起来了,咱们膝下如今就两位皇女在,娴元嫁入徐家。不知道五公主下降到谁家呢?”
五公主明年刚好及笄,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当然是能出嫁的,但既是皇女,自然金贵,娴元公主就是二九年华才出降。
德妃看了一眼闷声坐在身侧的女儿一眼,又瞧了坐在不远处的儿子,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五公主不急,朕想多留她两年!”昌隆帝看了一眼小女儿,见她神色默然,似乎并未将话放在心肠,“倒是两个皇子,该安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