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瑞轻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廷枫,你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强。为父心里很高兴,可是廷枫,你难道不知道,你母亲原本就不喜欢廷菲,让她去想办法救廷菲,那不是痴人说梦。你别以为你母亲现在心情这般好,也许应该廷菲离开了,你啊,别整日埋在书房里读书,也得多出去走走,了解了解人情世故。不能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读书,外面的世界同样精彩。
为父膝下就你一个独子,不希望你将来有多大的出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活的开心、痛快。至于你母亲让你挑选的姑娘,你心里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可以告诉为父,为父派人去你去查探查探,终身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过日子的是你们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廷枫,别像我和你母亲一般,原本是很好的表兄妹,如今变的快连路人都不如了。”说话的同时,顾明瑞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很多画面,曾经青葱岁月的小窦氏,那般的娇羞,热情洋溢。如今被困在定北侯府这一方小天地了,的确委屈她了,每每走到她的院子门口,双脚总是往前迈不出气,没有勇气。
面对小窦氏的时候,他更是一时语塞,嗓子里如同堵塞了一块棉布,想说的话尽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希望他唯一的嫡子顾廷枫,能活的痛快,开心,不要被世人的眼光左右。
这番话顾明瑞早就想和他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顾廷枫低首垂眸,沉默良久,才缓缓的抬起头:“父亲,那您既然知道母亲不高兴,或者说你们俩都过的不开心,那为什么不趁早分开,你们还年轻,现在分开为时不晚?”
作为儿子,每次看到小窦氏坐在屋里发呆,他总觉得心酸,心疼他的母亲。正如顾明瑞说了,他们俩快连路人都不如了。分开对他们俩都好,为什么顾明瑞和小窦氏就不能提出来,顾廷枫瞪着两只大眼睛,屏住呼吸听着他的回答。
顾明瑞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骇之色,没想到顾廷枫说出这话来。小窦氏威胁他在她和连姨娘中间两者选择一人的狠厉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仿佛昨日发生一般。再见面,谁也没提起这事。一旦说出口,就会在心里留下印记,再怎么抹也抹不去,不提也能时常想起。
“廷枫,你同意我和你母亲和离,对吗?”一出声,顾明瑞沙哑的嗓音仿佛在这一刻他苍老了许多,连顾廷枫都看的出来,能说出这话来,他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顾廷枫重重的点头,答道:“是,父亲,我希望你们都活的开心。尤其是母亲,今日廷枫斗胆,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希望父亲切莫生气。”
对着他摆摆手,顾明瑞淡笑着:“为父不会生气,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爷俩今天就敞开了说,没什么顾忌,再说,你能和为父说实话,不隐隐藏藏,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很久没人和为父这般说话了。”这确实是真的,白天在官场上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笑脸迎人,同时还不能说出内心最想说的话。
如今面对顾廷枫,父子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多好。顾廷枫抿了抿嘴,随后道:“父亲,母亲这些年活的并不高兴,有一方面的原因是父亲您造成的。我也不是说父亲的不是,男子三妻四妾在廷枫眼里根本就是笑话,凭什么?父亲有连姨娘、王姨娘,可母亲只有父亲您一个人。母亲走了,您还有她们俩,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父亲想,伺候您的人会很多。儿子希望您好好想想,最好能放过母亲,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
“你这孩子,为父知道了,会好好想想。倒是你的亲事,你也不能大意,这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绝对不能马虎,记住没?”顾明瑞此刻像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一般,殷切的叮嘱顾廷枫。
临走前,他又重重的拍着顾廷枫的肩膀,“廷枫,好样的,你长大了,为父很欣慰,别送了,为父走了。”顾明瑞迈着大步子,双手背后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让顾廷枫不禁红了眼眶,今天能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豁然觉得舒坦了许多。
就在这时,顾明瑞又抬脚走到他跟前,顾廷枫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愿意让他软弱的这一面,被顾明瑞看到。顾明瑞也没勉强他,轻咳了两声:“廷菲的事,为父已派人安排好,不会有事,你就等着听为父的好消息便是。”
“父亲,您说什么?”顾廷枫不敢置信的抬起来,径直的盯着他。
顾明瑞当下板着脸,不悦道:“怎么,信不过为父不是?”
顾廷枫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父亲,儿子自然是信得过您,只是没想到您还留有这么一手。我就说嘛,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二妹妹去给一个死人陪葬的,父亲,您真是太好了,儿子这厢替二妹妹多谢父亲。”
油腔滑调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他年轻时候,顾明瑞笑眯眯的抬手敲了他的脑袋,脸上的怒意淡去了几分,“行了,等你二妹妹回来亲自谢我,用不着你!”紧接着他甩甩袖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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