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没想到,她才为婆母和小姑子解了围,人家却恩将仇报要卖掉她的女儿。
她现在正在绣荷包。
叶家三房。
老大叶常贵和老二叶常顺都是庄稼汉,以种地为生,胡氏和杨氏种菜地卖钱,闲暇时也做些荷包帕子拿去卖,两房的条件差不多。
老三叶常安年轻的时候就去戏班子里跟班给角儿们捯饬行头,每个月有六钱银子。再加上偶尔还能得到打赏,一年下来也足有八九两的收入。
赵氏是孤儿,曾在大富人家做过丫鬟,学得一手好女红。一幅好的绣面,最高能卖到二两银子。
所以三房最有钱。
家里的田地,大部分都是三房买的。
但三房没人种,地就给了大房二房种,每年收成,三房一个子儿都不要。唯有一个条件,赵氏和儿女们不需要做家务。
也就等于所有家务,都由大房二房分摊。
比起年年地里的丰厚收入,那些家务活儿根本微不足道。
杨氏和胡氏当然乐意。
杨氏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行动不便,很多事做起来就比较吃力。还好她十二岁的小女儿叶锦红和五岁的小儿子叶鸿青懂事,主动帮她分担。
叶鸿青在扫地,叶锦红刚打了一筐猪草回来,端着一盆脏衣服准备出去洗,看见揽镜自照的叶锦芝,皱眉道:“大姐,你就不能帮着鸿青收拾收拾房间吗?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干吃闲饭。”
叶锦芝斜睨她一眼,“你吼什么吼?这家里躲清闲的就我一个吗?有本事你去东屋吼去,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叶锦红冷笑。
“不做事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就算这个家里没有三妹,你也做不得娇贵的千金大小姐,趁早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别做那白日梦了,否则迟早害人害己。”
叶锦芝被她当面戳穿心思,恼羞成怒,摔门而去!
东屋。
大小姐叶锦夕正靠在床上,她娘一边给躺在她旁边的四岁的小女儿叶锦丽喂药,一边安慰她道:“你小姑姑就是那样的性子,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退婚这事儿,本就是徐家背信弃义,错不在你。世人也都不是傻子,什么流言的,都是她编排出来吓你的。咱们叶家在兰溪村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族,却也不是独门独户,你爹和族老们会给你讨个说法的。”
叶锦夕点头。
“我知道。”
她摸摸妹妹的头,以示安抚。
昨天徐夫人来退亲,叶锦夕不堪受辱当即一头撞上门框香消玉殒。叶锦丽被满脸鲜血的姐姐给吓到了,当即嚎啕大哭,哭得太狠,晚上就发了烧,今儿个早上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徐家祖上本就是做官的,不过家道中落才无奈回乡,搬去了县里后,眼界开阔了,就越发瞧不上我这个农家小丫头,一心想要另聘大家闺秀为妻,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她苦笑一声,“也是我傻,一时冲动,险些丢了性命,平白害得爹娘悬心担忧。不过死过一次,很多事情我倒是想开了。人家看不上我,我便是勉强嫁过去,他们也不会善待我。倒不如现在断个干净,省得将来受苦。所以娘,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赵氏眼眶微红,又连忙偏头按了按眼角,道:“徐家背信弃义不是个好的,这样的人家咱们也不稀罕。不过你小姑姑话虽然难听,却也是有道理的。退婚对你的名声总归是不好听,咱们不能白白的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是退,也不能让人把脏水往你身上泼。”
叶锦夕的未婚夫叫徐立明,以前徐家和叶家是邻居,所以才定了这门亲。后来徐家发达了,徐夫人便看不上叶锦夕这个乡下小农女,前些日子徐老太爷病逝,没了老泰山压着,徐夫人立马腰杆直了。公公刚过头七,她就迫不及待的跑来退亲。
本来这只是叶家的家事,旁人再是同情,也做不到感同身受,更不能干涉太多。
毕竟徐家是读书人。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读书人走起路来都比别人威风,一般的人提起都心怀几分敬意,轻易不敢得罪。
可若闹出了人命,就不一样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平白被人退婚,逼得当场自尽而亡。如果兰溪村的人还无动于衷,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他们兰溪村的人好欺负?而且叶锦夕若真死了,那就是冤死,会不会冤魂不散?
传出去,别人要如何议论兰溪村?莫说结亲,怕是都不敢再和兰溪村的人来往了。而兰溪村有未出阁女儿的人家,比比皆是。
古人迷信,对神魔鬼怪的,都怀着十二分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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