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明颇有些头疼,“娘,您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叶家根本不稀罕咱们这门亲。从前是您嫌弃叶家门第低,可今时不同往日,叶家不再是兰溪村里的那个农门小户了。锦夕和谢家搭上了线,鸿远考中了秀才,结交的都是才子和官家公子哥儿,他们家现在有钱有权,不是我们攀附得上的。当初是咱们背信弃义,婚约的事也说清楚了,而且已经过去两年,您现在搁哪儿打听打听,谁还提陈年旧事?锦夕发明的那个白砂糖,多少达官贵人都喜欢,连谢府公子都纡尊登门。鸿远虽还没做官,但叶家的门槛,已经高得咱们进不去了。”
他无奈又苦涩,伴随着悔和一丝怨。
如果当初爹娘有退婚意向的时候他坚决阻止,锦夕不会对他失望而心灰意冷,叶家也不会赶尽杀绝,两家还是姻亲。他还可以继续念书,参加科考。过两三年,锦夕及笄,他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夫妻美满,名利双收。
多好。
他埋怨父母的蛮横和势利,却也忍不住怨怪叶锦夕的藏拙。
如果当初她肯将白砂糖的方子交出来,早些和谢家攀上交情,他爹娘何至于会嫌弃叶家门槛低?若非当时叶锦夕伤心绝望至自杀,他险些都要怀疑这一切都是叶家父母的计谋,就是为了让他们主动退婚然后把所有脏水都泼在他们家身上。
大底男人就是这样。
明明是自己懦弱不争错失姻缘,到头来眼看人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扶摇直上,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乃至毫无道理的迁怒。却没想过,他是否有迁怒的立场。
徐夫人被儿子一通抢白,噎了噎,不甘心道:“早知叶家有今日,当初还退什么婚?叶锦夕那个小贱人也不是个东西,那会儿表现得多贞烈,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你瞧瞧她刚才那副嘴脸,呸,赵氏丫鬟出身,教出的女儿也毫无礼数教养,活该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徐立明没吭声。
既然嫌弃人家没礼数没教养,今日为何又要登门求娶呢?
不过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徐夫人骂完后还是不解气,“难道就这么算了?当初我是真没想到叶家会有今日。想着就算叶鸿远一路高中,叶家不还是农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谁知道那个死丫头,小小年纪抛头露面学人家做生意,居然还攀附上了谢家。从前在我跟前小心翼翼卖乖讨好跟个什么似的,现在一朝得意居然翻脸不认人了?谁给她的胆子?”
徐立明心想,当初你们翻脸退亲的时候,嘴脸可比赵氏母女难看多了。
他纵然心中诸多不平,却也知道,如今的叶家,他们惹不起。
“娘,我们回去吧。”他神色黯然,道:“以后也别来了。您也别再说什么锦夕被退婚名声不好嫁不出去的话,她哥哥现在在读书人堆里出尽了风头,又有谢家做靠山,锦夕现在结交的都是官家小姐,多的是人讨好。等明年,登门求亲的人估计得排出这条街。咱们家就算恢复昔日风光,只怕他们也看不上。”
徐立明这点好,有自知之明。
“当初叶家无权无势都能将您和爹状告入狱,更何况现在?我瞧那谢二公子就是个不好相与的,真惹怒了叶家,想要收拾咱们简直易如反掌,难道您还想再进大牢吗?”
徐夫人想到两年前被关进大牢里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浑身就是一抖,脸色也跟着白了白。
徐立明知道他娘就是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见成功吓住她,便软语道:“走吧,趁叶家还没彻底动怒之前,咱们识趣些,他们便不会秋后算账。”
徐夫人纵然万分不甘,却把儿子的话听了进去。终究恐惧占了上风,她仓皇着上了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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