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朔日,东岳使臣抵达会宁城的消息,如同疾风般席卷了大街小巷。上至七旬老叟,下至垂髫稚子,无不听闻,议论纷纷。
“当真是变了天!想不到老朽这把年纪,竟能亲眼得见今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笑声洪亮,“痛快!实在痛快!”
“全仗图南王爷神勇!用兵如神,打得他们没了脾气!咱们北狄,这回可算挺直了腰杆!”旁边的汉子高声应和,引来一片附和。
“可不是!从前那些东岳商人,哪个不是鼻孔朝天?如今可好,他们的一品大员也得巴巴地跑来求和了!”
“听说那同来的六公主,生得天仙似的,不知会许给哪位殿下?”
“再是美艳,不也得乖乖来和亲?”
“哈哈哈……”
喧闹的人语与爽朗的笑声在长街上久久回荡。年关未至,整座会宁城却已沉浸在一片喧嚣的喜悦之中。
长街的另一端,一辆华贵的马车辘辘而行。车内,婧柔端坐着,金线织就的流苏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摇曳,在她光洁的额前投下晃动的光影。她沉默着,思绪却如车外的寒风般翻涌不息。对面,侍女闻溪与溶月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彼此眸中的焦虑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们比谁都清楚,公主此刻平静外表下的惊涛骇浪。
狄王宫,集英殿。
今夜灯火辉煌,笙歌鼎沸。北狄王高踞御座,满面红光。为了向东岳昭示北狄如今的威势与“宽仁”,这场宫宴极尽铺陈,甚至连那位在狄王眼中如同透明人般的西陵质子——黎澈,也被召了来,成为宴席角落一抹无声的点缀。
御座右手下位,四位王子依次列席。便是久病不朝的太子徐怿也未曾缺席,次子徐昉、三子徐珩、四子徐翀皆在座中。说来亦是奇谈,四位王子皆为嫡出——太子徐怿与三王子徐珩乃先王后所生,二王子徐昉与四王子徐翀则为现王后所出。
黎澈的位置在徐翀的下手。对此,他面上并无波澜,一国质子,能列席此等场合已是“恩典”,位次高低,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高台上的北狄王红光满面,略显苍白的太子徐怿不时以拳抵唇,压抑着低咳;二王子徐昉对这位长兄颇为关切,隔着布菜的女御,频频侧身与之低语。身侧的徐翀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投向徐珩的目光亮得惊人,时不时便整一整衣襟,抚一抚环佩,唯恐在三哥面前失了仪态,单薄的胸膛挺得笔直——徐珩如今是整个北狄的英雄,少年慕强之心昭然。反观徐珩本人,却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屏退了近前侍奉的女御,自斟自饮,一派闲适。然而,这份表面的闲适下,他思绪如何,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黎澈收回目光,端起女御新斟的酒盏,唇边挂起那抹惯常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盏沿轻触唇边,目光却已越过殿中翩跹的舞姬,落在那位面色铁青的东岳使臣张世安身上。这位以耿介刚直闻名的张大人,此刻想必如坐针毡。见他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正锁着自己,知晓张世安指定认出了在东岳做了多年质子的他,黎澈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略略抬高酒盏,隔空朝张世安遥遥一敬,随即仰首,一饮而尽。
张世安眉头微蹙,心中了然:那西陵王定是不舍将真太子送来为质,便行那李代桃僵之计,将这位有着多年为质“经验”的黎川推了出来。思及此,他眼底掠过一丝鄙夷——同为骨肉,竟也如此厚此薄彼。
黎澈的视线最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悄悄投向张世安上首那抹烟紫色的身影。金线流苏密密垂落,将她大半面容遮掩在晃动的光影之后,令人无从窥探她此刻神色。只是,那往日如同钟灵馆中孔雀般高傲昂起的玉颈,此刻微微低垂,透出一种与这喧嚣盛宴格格不入的、深沉的落寞。
徐珩的目光也几不可察地扫过那抹烟紫,流苏后的面容模糊,但那熟悉的、曾经刻在他骨子里的高傲姿态,如今被一种强撑的沉静所取代。他心中冷笑:昔日高悬九天的明月,今日也需俯就尘埃了么?很好。
“东岳欲求三年免战,只送来一位公主,怕是诚意不足吧?”狄国大臣率先发难,打破了表面的觥筹交错,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张世安霍然起身,强压着怒意,声音洪亮:
“我东岳献上降书,奉上珠宝玉器无数,更割让临漳、许州、丰阳三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端坐的婧柔,语气沉痛,
“还将我王视若掌上明珠的六公主送入北狄!这,难道还不足以彰显诚意?”
“诚意?”另一位狄臣冷笑,“西陵可是送了太子为质!这才叫诚意!”
话题忽转自身,黎川眼皮都未抬,只懒洋洋地接口,唇边笑意不变:“惭愧,惭愧。”
张世安脸色涨红,正要反驳,那抹烟紫的身影却已盈盈站起,莲步轻移至殿中庭心,捻手敛衽,盈盈一礼。清泠如碎玉的声音响彻大殿:
“北狄王容禀,父王遣我前来,并非是为和亲。”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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