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陆九渊踩着码头吱呀作响的木板,青铜量天尺在腰间与蒸汽罗盘碰撞出清脆声响。
姬月白的星辉罗裳扫过堆积如山的货箱,那些贴着永宁侯府封条的樟木箱缝隙里,正渗出暗红色蜡油。
三日前沉船的位置,就在离岸三十丈的鬼头礁。海老大叼着铜烟斗蹲在绞盘上,独眼里倒映着雾蒙蒙的海面,但老子劝陆大人别费劲——这半月失踪的捞尸人,可比沉船上的货箱还多。
墨娘突然甩出袖中千机尺,寒光闪过时,三丈外扛货的力工轰然倒地。
齿轮咬合的机关臂从那人袖中弹出,闪着幽蓝毒光的铁蒺藜滚落一地。械鬼众的探子都混进码头了,海老大这地头蛇当得可不太称职。她靴尖碾碎毒蒺藜,溅起的磷火在雾霭中烧出诡谲的绿痕。
陆九渊按住腰间震颤的司南玉璧,昨夜在阵枢中见到的黑红血髓,此刻正在琉璃罩里沸腾。
他忽然抬脚踹向堆积的渔网,三十六个缠着水草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正是四象封魔阵的阵眼数目。
浓雾就是在这时漫上码头的。
原本喧嚣的港口像是被塞进浸水的棉絮,五步之外连桅杆上的灯笼都化作模糊光晕。
姬月白腕间的龟裂纹路突然蔓延至指尖,她猛地抓住陆九渊的手:地脉在哀鸣!
这雾里有
话未说完,蒸汽罗盘的磁针突然逆时针疯转。
陆九渊瞳孔中幽蓝纹路暴涨,通幽之瞳强行洞穿浓雾的刹那,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船工正扛着腐烂的货箱,踏着三百年前的潮汐走向深海。
跟着那些虚影!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敕令符在掌心凝成赤红罗盘。
经脉传来熔铁灼烧般的剧痛,昨夜被血髓侵蚀的伤口再度崩裂,将青衫染出大片暗色。
墨娘的机关鸢撕开浓雾,姬月白的星轨锁链却在触及虚影时骤然绷断。
陆九渊踉跄着扑到船舷边,通幽之瞳映出海底狰狞的沉船残骸——那艘本该载着永宁侯贡品的官船,此刻正被九条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锁链捆在礁石上。
不是沉船...他抹去眼角渗出的血珠,蒸汽罗盘在掌心分解重组,化作一柄刻满齿轮纹路的窥海镜,是献祭!
有人在用沉船布置血肉锚点!
窥海镜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镜面映出的沉船龙骨上,赫然浮现出太卜监独有的二十八宿密文。
陆九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缠绕着海藻的铭文,分明与他昨夜在司南玉璧上看到的龟裂纹路完美契合。
癸水位,危月燕当值...他蘸着腕间鲜血在甲板推演,突然抓起墨娘的千机尺掷向海面。
精钢打造的机关尺撞上虚影中的鬼头礁,竟在现实海域炸起冲天水柱。
浑浊浪涛间,半截桅杆浮出水面。
暗红色的饕餮残幡缠在断裂的横桁上,与通幽之瞳昨夜所见幻象重叠。
陆九渊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瞳孔中的幽蓝纹路如摔碎的瓷器般迸裂。
够了!姬月白甩出星辉锁链缠住他手腕,却发现那些龟裂契约纹正疯狂吮吸自己的灵力。
墨娘掀开机关匣的瞬间,十二枚镇魂钉已钉入陆九渊周身大穴。
海雾深处忽然传来号角声。
陆九渊在剧痛中模糊看见,本该空无一物的鬼头礁上,此刻竟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
那人手中提着的八角宫灯里,跳动着与阵枢血髓同源的幽火。
陆大人!水师提督的惊呼从雾中传来,兵部急令,所有...
声音戛然而止。
陆九渊挣扎着抬头,通幽之瞳最后的残影里,提督脖颈正插着半片破碎的敕令符——那花纹制式,分明出自镇夜司库房。
(接上文)
当啷——
墨娘甩出的千机尺擦着陆九渊耳畔钉入桅杆,十二枚镇魂钉震得他后槽牙发麻。
咸涩海风裹着血腥味涌进喉咙,他借着姬月白的星辉锁链勉强撑起身子,却见墨娘突然扯开衣襟暗袋。
别动。染着丹蔻的手指捏着素帕按在他渗血的额角,墨娘垂落的发丝扫过他脖颈,机关师最懂分寸,这镇魂钉入骨三寸便不会伤及心脉。她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陆九渊掌心的敕令符残纹,蒸汽罗盘突然在两人之间迸出火星。
姬月白腕间星轨锁链哗啦作响,扯得陆九渊一个踉跄撞进樟木箱堆。陆大人还是离这些铁疙瘩远些好。她指尖凝出冰霜按在陆九渊渗血的太阳穴,龟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后,太卜血脉遇上械鬼众的阴邪机关,当心烧穿识海。
海雾中突然炸开一声火炮轰鸣。
陆九渊趁机挣脱两人,青铜量天尺重重敲在绞盘上。
蒸汽罗盘分解成七枚齿轮悬浮半空,映出雾中破碎的敕令符残片——那上面沾着水师提督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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