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带了些许敷衍之意。
“看你起色好了很多,”与前段时间的寡白相比,此时的安隅显得更加鲜活。
“离开徐家,一切都好。”
在徐落微跟前,安隅毫不掩饰自己对徐家人的不喜。
徐落微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往下压了压,她思忖了一番,而后目视前方平淡开腔:“绍寒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跟子衿之间的事情?”
安隅未回应,视线落在窗外倒退的风景上。
徐落微见她不言,这才道:“绍寒十岁那年,父亲刚登上权力之巅,为了稳固权利,大刀阔斧在政场上解决了一批异党,那年深秋雨夜,绍寒被人绑架,彼时,徐子矜的父母刚好在外归来,亲眼看见绍寒被人绑走,而后追了上去,却不想酿成了这场惨剧。”
“徐子矜的母亲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第一批女企业家,与现在唐思和的母亲罗薇女士是那时商场上响当当的铁娘子,她的父亲是随着父亲一起从边境回来的,回来之后没有去高位,而是选择留在总统府当警卫长,留在了爷爷身旁,那年深秋雨夜,她们一家四口为了救绍寒,死在了外面,绑匪的手段异常恶劣,将徐子矜一家四口在绍寒面前解尸。”
“那年,我只知道绍寒被绑架,徐子矜的父母兄长全都死了,而绍寒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以为只是绑架而已,后来,总统府每天都会来一个人,我以为只是给绍寒传授课业的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心理医生,我们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案,后来才知晓,不是。”
“一场普通的绑架案是不足以让绍寒患上心理疾病的。”
徐子矜说到此,话语稍有些哽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而安隅呢?
她坐在副驾驶,面色平平目视前方,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后来,爷爷将子衿带了回来,冠徐姓,大家都知道徐子矜身世的凄惨,所以也接纳了她,你与子衿这件事情发生时,我一直觉得错在子衿,可前几天,我才知晓,或者,错不再子衿,不再徐绍寒,也不在你,而在帝王之心。”
“那年,子衿十岁,她亲眼目睹总统府的警卫将徐绍寒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也亲眼看见被绑匪剁成肉块的亲人,那年,她才十岁,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楚,爷爷将她带回总统府,看似是为了她好,实则,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笼络这朝臣之心,利用她来彰显总统府的仁义恩慈。”
“徐子矜本该拥有一切,可却寄人篱下二十年。”
“绍寒本该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可他不能说,有些事情,要掩藏,不能掀开,掀开之后就会将整个家族丑陋不堪的一面露在阳光之下,也会将他那些残忍不堪的过往摆在众人跟前,天家的肮脏,他的阴暗面,那些他曾经不敢直面的残忍血腥的一面,都会在上演一遍。”
“你被权利伤害过,应该知道,伤口好了之后,亲手将它撕开,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或许觉得他为了这段婚姻没付出什么,可你不懂,不懂他为何在深夜痛哭,不懂他为何会护着徐子矜,他护着徐子矜其实也是在护着自己,护着自己不去回忆那段残忍的过往,安隅,在强大的人也会有恐惧,绍寒的恐惧,来自于自己年幼时那悲惨的经历与遭遇,你或许觉得他做的不够好,可其实,他已经拼劲全力了。”
“如果他跟你提起过这段过往,那他无疑是站在你面前伸手扒开自己掩藏了几十年的伤口给你看,企图让你原谅他,他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想要的,也只是你的那一份爱而已。”
“他该护着子衿的,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说,或许,他曾经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质问过自己,为何徐子矜一家四口全被解尸了,而他却完好无损的或者回来了?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满身罪恶活在这个世界上。”
副驾驶,安隅落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那压下去的指尖微微泛白。
徐落微说的每一个字好似砸在她心头,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想过很多种徐子矜与徐绍寒之间的种种,更甚是连八点档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的剧情也未曾放过,可此时,听闻真相时,有些震惊。
须臾,她将视线移向窗外,想缓解自己那紧绷的情绪。
“你或许不理解为何绍寒会推开子衿。”
“但我们都知晓,只有子衿活着,他才能赎罪,子衿死了,他身上的罪恶感这辈子都会压的他难以解脱。”
“所以,我死去的孩子是替他赎罪了吗?”安隅视线落在窗外,轻飘飘的话语冷声询问出来。
徐落微闻言,面色有一秒的寡白,。
侧眸望向安隅,许是知晓自己在开车,仅是一秒之间,她马上将视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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