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救赎

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都听清了，有几个人回头投来疑惑的目光，男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了一眼张嘉瑞，转头就跑，

“他妈的！郑浩然！老子不打死你今天我不姓张！”

白子昕后来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年级主任，孟振远。不少人都认识他，毕竟年级有不少老师的孩子，孟振远时常在32班等女儿放学，今天恰巧碰见张嘉瑞，孟振远觉得俩人挺有缘分，拉着张嘉瑞拍了几张照片，31和32班的八卦信息一时间达到顶峰。

张嘉瑞踩着上课铃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经验丰富的英语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英语老师穿了一身碧绿色得体的旗袍，半卷的长发披肩，优雅不失大方。

张嘉瑞一向对英语课没什么兴趣，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死记硬背，他偷偷的从桌兜中掏出三体看了起来，直到碧绿色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张嘉瑞来不及多想，飞快的把三体扔到地下，准备踢开，英语老师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在看什么？都扔倒地上了”

全班英语读书声戛然而止，张嘉瑞抬起头正对上英语老师那张笑里藏刀的慈祥笑容，英语老师蹲下身把书捡了起来，

“读一下”

教室里没再有人说话，张嘉瑞感觉自己头上吊了一把钢刀，浑身凉飕飕的，他用极小的声音嘟囔出来

“对的，鱼可以犯罪！我做过谋杀案，一个女儿们剪了她丈夫的玩具。你知道你在用什么吗？冰箱里冷冻的罗非鱼！鱼结冰后，背上的刺就像快刀一样……”

他没再往后读，结果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班里一阵哄堂大笑，不知道谁不怕死的喊了一句

“孟子涵！”

全班又是一阵吵闹，英语老师气的浑身发抖，“啪！”的一声一拍桌子，

“笑什么笑！你们是都在笑自己吗！今天所有人课堂笔记抄五遍！把原文背过！明天我挨个查！”

“啊……”班里有几个人发出哀怨的声音，英语老师一个眼神撇了过去，几个人闭了嘴

“还有你，张嘉瑞，是吧？”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

10、一个人

白子昕在一天内再一次刷新了对张嘉瑞的认知，他对张嘉瑞的第一印象是浮夸，得瑟，然后是无知，无礼，通过一天的相处，张嘉瑞包涵了白子昕认为最讨厌的人设。

白子昕推开家门，

“爸？妈？”他试探的问了一声，他走到饭桌前，饭桌上有一个纸条，

“宝贝，爸爸妈妈去民宿了，最近比较忙，可能一个星期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爱你的妈妈（比心比心）”

白子昕一扶额，自己都多大了，妈妈说话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一样，他打开冰箱门，里面塞满了果蔬，果然，他爸妈至今都不知道其实他做的饭狗都不吃，难吃的要命，别说一日三餐了，做个西红柿炒鸡蛋都能把厨房炸了，他认命的点了外卖。

指针一点点转动着，天空中晕染着火烧云，整个延至远处的蓝天，画出了一条彩色的丝绸。白子昕停下笔，望着天空心中莫名舒畅，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开微信，划了划联系人，人倒是不少，但是不知道给谁发。

白子昕从小就不太爱说话，父母开了民宿，很少回家。亲情总是让他感觉似有似无无，他渴望从友情中汲取，奈何自己还不愿意主动，微信中的联系人都是别人主动加他，除了必要事情，从不多说一个字，十几岁的年纪有着八十多岁的手机使用习惯，不，八十岁大妈还发抖音记录生活呢！

白子昕摊开书，准备读完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迷迷糊糊中他的头逐渐向下沉，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舞台上，周围无数台灯光向他打来，他听见了欢呼，在音乐中，气氛变的激动起来，少年热烈的，奔放的站在舞台上。胳膊的酸痛感强迫白子昕醒了过来，他一抬头，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挣扎的想要去床上，胳膊一抬起来就麻了，脑子里还残留着一些画面，他太困了，一头扎进枕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夏天的风是闷热的，整个兜住热气向四面攻击，尖锐的铃声响了起来，让沉睡梦中的人更加烦躁，白子昕抬起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身上黏糊糊的，他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梦到了什么，而且昨晚忘了关窗户，甚至自己在桌子上睡到了半夜，真是个糟糕的夜晚。

他换了校服，准备出去晨跑，白子昕一向坚持的很好，他穿过向阳路，顺便去买早餐，卖早餐的是位老奶奶，她时常把早餐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共篮球场外，学生们买完走到学校差不多也就吃完了。白子昕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背书声聊天声一时间热闹了起来，他不经意望向篮球场内，有两个男生在打篮球，一个男生高高跃起，篮球划过天空直进球框，那是一个三分球，少年整个人很衬着阳光，让人感受到蓬勃的，向上的生命力。

不少围着的学生鼓起了掌。

少年最受不了喝彩与追捧，男生转过身，对着人群比了个耶，不少人被逗乐了。

白子昕这才看清，打篮球的那个男生就是张嘉瑞，无可厚非的说，张嘉瑞长的不错，俊眉朗目，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被光一照，配着朝阳般的气息，把青春诠释的一般无二。

张嘉瑞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同桌，他跟同伴道了别，转身就向白子昕跑了过来，

“你来买早餐？”

“嗯。怎么了？”

“我刚才打球帅不帅？”

白子昕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望着他，

“………你好像很闲，让开，我要拿早餐”

张嘉瑞没拦，他等着白子昕准备一块走，

“你要跟我一块走？”

“嗯，我保证不烦你”

白子昕没再管他，两个人并排走在林荫大道上，柏油马路上树影斑驳，还有两个走的极近的影子

11、进一步...

张嘉瑞把手上的创和贴揭了下来，有几个或许粘的时间太久了，皮肤上显得的黏黏糊糊，加上刚打完球，手都被泡烂了。有一个特别新，血还没有完全干，伤的有些重，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骨头。

张嘉瑞没忍住，“嘶”了一声，他翻了翻笔袋，拿出一个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创可贴。白子昕一伸手把创可贴拿了过来，

“哎！”

“你这伤的太重了，得消消毒，必须去趟医务室”

“哪那么矫情，没啥事。”

白子昕从书包掏出一块酒精棉递给他

“你爱去不去。”

张嘉瑞用酒精棉将整个手都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然后椅子向后斜，做了一个后投的姿势，将酒精棉当成篮球准确投进垃圾桶。

皮一下很开心，张嘉瑞把三体拿了出来继续看，趁着早读班主任没来，张嘉瑞准备把第一本看完

董丽艳在门外凝视了许久，班里的老式电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更加掩盖了危险的来临，张嘉瑞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甚至将书直接拿到了桌子上，等他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董丽艳一只手直接将三体拿了过去，大步迈上讲台，把书啪的一声扔到了讲台上，

“我三番两次的说过不要把课外书带到学校，某位同学真是勇气可嘉，英语老师的课上就在看书！现在早读明目张胆的看是吧？”

董丽艳两只手扯住整本书，次啦的一声，几本书页被撕了下来，接着整本书散架，变成了一堆碎纸，前排的几个同学拿扫把将碎纸扫净，

“好了，其他同学继续早读，一会儿下了第二节课，张嘉瑞来找我”

办公室凉爽的让人不愿出去，三台空调向周围输送着凉风，简直跟外面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张嘉瑞走进办公室时，正好碰见了英语老师，英语老师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

“张嘉瑞同学又被请来喝茶了？”

张嘉瑞保持假笑，低头说了一声老师好，董丽艳见他来，问道

“知道自己哪错了？”

“知道了老师，我不应该早自习看课外书，这是对您的不尊重，……”

张嘉瑞吧啦吧啦一套词说下来，丝毫没有停顿，显得真挚又恳切，完事之后，冲着董丽艳鞠了一个九十度大躬，

“老师我错了！”

董丽艳看见他这个样子险些被逗笑，她从桌子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张嘉瑞，

“行了，再去买一本吧！以后早读别看课外书！”

张嘉瑞拿着钱微笑着退了出去，看着手中的二十块钱，嘟囔了一句“貌似钱不够。”

张嘉瑞从办公室回来没看到白子昕，问了其他同学才知道他去打羽毛球了，张嘉瑞觉得诧异，他以为他只是个嘴毒的书呆子。他透过窗户去望学校的操场，学校种了几棵山楂树在崇文楼和尚武楼中间，被山楂树簇拥的就是羽毛球专用地。青春总有用不完的热情，即使烈日骄阳，羽毛球场和篮球场都被男女生占满了。

白子昕站在第一个羽毛球场的右边，他穿了一双白色篮球袜，整个差不多到小腿，他突然跳跃举起羽毛球拍，羽毛球在两人之间飞跃，最后这场比赛以白子昕的胜利结束了。

张嘉瑞见白子昕回来，打趣道，

“男神！你打球好帅！”

教室里几个男生也跟着瞎起哄，白子昕刚打完球，身体处于激素上升状态，他冲着张嘉瑞笑骂了一句

“别瞎说”

12、悲伤辣么大...

这学期的期中考试很快到来了，前100名的名单被贴到了走廊上。

学生们闹哄哄的围着名单，把走廊堵了一个水泄不通，有人悲伤，有人窃喜。张嘉瑞费力的挤了进去，还没看完就被人推了出去，他骂了一句脏话。

数学课上张嘉瑞说自己肚子疼，偷溜到走廊去看名单，他从后向前寻找自己的名字，不出意外的没有。紧接着他就在年级50找到了孟子涵，他鬼使神差的又去找白子昕的名字，似乎期望他不在名单上，结果在年级95的位置上找到了白子昕……

张嘉瑞顿时觉得自己真的肚子疼了，那叫一个堵心。他回到教室，看见自己课桌上翻开的课练，暗叫一声不好。数学老师一边翻着课练，一边念着

“来的正好，2,16,23,31，都没做，你小子”

数学老师点指他让他过去，张嘉瑞慢吞吞的挪了过去，数学老师举起手，重重拍在他的后背上，

“啊～”张嘉瑞叫了一声，不是装的，真的疼。数学老师姓马，上课幽默风趣，深得同学喜爱，但是没人敢不写作业，因为马老师罚是真的，打也是真的，还贼疼。

“补完交给我，不然明天还削你。”

张嘉瑞赶忙答应，等马老师走远，白子昕感叹了一句

“张嘉瑞，你真的很厉害，在不到一个学期把所有老师都得罪了，并且一科作业也没有坚持写过”

张嘉瑞回了他一句话

“白子昕……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张嘉瑞在下午就被告知了另一个悲伤的消息，明天就要开家长会，而且会发成绩单…

张嘉瑞发着呆，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悲伤逆流成河原来是这种感觉……

郑浩然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嘴里发出不间断“咯咯咯”的笑声。

张嘉瑞叹了一口气，嫌弃的说道

“郑浩然，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我快笑掉大牙了”

“来，我帮你找找牙…”

“………”

张嘉瑞去问了董丽艳，自己只考了年级547…听到这个消息，张嘉瑞觉得自己五雷轰顶，当时差点晕倒在办公室，他把整天的事情都告诉了郑浩然，结果郑浩然告诉他自己考了年级117名…

…累了，这B世界…

张嘉瑞小心翼翼的推开家门，他爸爸在家，正在做饭。张嘉瑞没有丝毫诧异，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他父亲除了喝酒之后打人，其他时候简直就是人夫楷模，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他母亲很受用。

“爸……？”

“嗯？嘉瑞回来了？”

“明天要开家长会，你去吗？”

“没有，你妈去，明天我要出趟差”

张嘉瑞想了想，自己可以买棺材了，他母亲一向很在意他的成绩，如果晚上他父亲不回家或者不打他母亲的话，他母亲会让他复习到大半夜，想起很几年前他数学有一次考了65，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他总是搞不明白，他妈能把他打到半死，都不反抗他父亲，这荒谬的力气…

张嘉瑞打了个寒战。

他母亲是半夜回来的，一身烟味就进了他房间，“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张嘉瑞，期末考多少？”

“……没发成绩呢”…

“不是发了前100么？”

“没我……”

张嘉瑞觉得他母亲的巴掌已经准备好了，她似乎顾忌张嘉瑞父亲在，留下了一句话

“你要是下了年级前200，就转学”

张嘉瑞愁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13、悲惨世界...

天刚刚泛起鱼肚白，张嘉瑞就到了学校，他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走着，不可否认，他母亲昨天说的话让他有些害怕，他不想转学，因为孟子涵。

他的期望太过直白，太过热烈。他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这件事，但母亲的话确实让他心中一震。

他拉开座椅，面无表情的发着呆。教室的门被推开，两个高瘦的男生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一个是白子昕，一个是肖博轩。

肖博轩也是31班的学生，他曾经约着白子昕打过羽毛球，也约过张嘉瑞打过篮球，跟两个人都混的比较熟。或许因为经常运动，他的肤色偏古铜色，整个人长的像古希腊神话中的一样深邃，轮廓感极强。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让他成为了年级绯闻顶级人物。

肖博轩见经常嬉皮笑脸的张嘉瑞没说话，开了个玩笑

“嘉瑞，怎么啦？em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