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要成为公司牛马！

如果知道今天自己即将面临的遭遇，顾凯恐怕宁愿被打断双腿也不踏出家门一步。

但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出门就被无人驾驶车撞死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早上九点，喧闹的都市。

顾凯夹着包走在街道上，但也仅仅是在走罢了。被赶出门时老母亲仿佛有口浓痰卡在喉咙里的怒吼声依旧在耳边回荡，“谁知道她今早突然来了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顾凯有些怨恨地自言自语，丝毫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他夹紧逃难时随手拿起的背包，橡根半折断的大葱一样站在路口。

二十九岁单身男青年，自由职业者，独居，无车无存款，这就是他的人生写照。靠着平时的零散打工和父母每月的接济，勉强应付得了房租和生活费。从心底而言，自己对这样的生活倒无所谓，而且自家老母亲每星期也会固定来两趟，带点水果顺便查岗。这时候一般顾凯都在打零工，实在不行就溜出去躲半天以免被劈头盖脸地责骂。

像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倒是种反常。

“还是先去哪里躲躲吧……”人行道绿灯亮了，顾凯走下马路，一辆公交车鸣着喇叭从他面前经过，车身上的广告很惹眼：“超脑计划正式通过议程，未来就在眼前。”“超脑？”好像最近在电视上看到过，把濒死人的大脑取出来保存，在未来技术成熟时再移植给人造身体或是机器人。“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顾凯翻翻白眼。超全息投影的出现，无人驾驶技术的成熟，脑科手术的突破……喷涌式出现的技术革新自己这个废物也享受不到，重要性还不如冬天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便宜胡辣汤。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右方再次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欸？”顾凯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人行道中央，一辆汽车直冲冲地行驶过来，副驾驶位上有个女人在惊恐地挥手，大喊着什么。

等等，副驾驶？

下一秒，他的身子右侧传来不可抗的冲击力。一声巨响，顾凯像一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他还未完全偏过去的头在空中完成了这个动作，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驾驶位。

被撞出去十几米远后，顾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视线变模糊前，他脑子里蹦出来个冷笑话：

“无人驾驶技术，可真他娘的成熟啊……”

………

……

…

混沌未开的黑暗。

黑暗，黑暗，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见。

顾凯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有点像不胜酒力的自己喝了几两老白干后不省人事的状态。他试图动动四肢，眼前的黑暗好像有了些变化，怎么感觉脑袋有点不对劲……“喂，能醒过来吗？”似乎有一只粗糙的手在轻拍他的脸，应该是老母亲吧，话说已经好久没有被家人这样抚摸过脸庞了……

“不会醒不过来了吧。”“怎么会，以前从来没出过问题。”“这样下去岂不是就要少一个人了？虽说是菜鸟，但也能帮上点忙……”

这几句对话顾凯越听越不对劲。他感觉四肢好像有点知觉了，便尝试着动了动。

“哦，好像手指动了一下。”话音刚落，脸庞便被狠狠地来上了一巴掌，“喂，别装死了，给我睁开眼睛。”迫于这句话的不耐烦，顾凯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陌生的床板，旁边是白色灯管，自己好像也躺在很硬的床上……

一个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眼前：“哦，醒了？”低沉的嗓音和之前拍他脸的人声音如出一辙。“能不能活动四肢？先试着站起来一下。”在他的引导下，顾凯晃悠悠地扶着床边的栏杆站在地板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稍微活动一下吧。”胡子男好像并不是很惊讶，转身在旁边的终端机上操作起来。

顾凯这才开始打量四周。一个狭长密闭的空间，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由冰冷的金属板拼接而成，头顶的白炽灯是唯一的光源。密闭空间前端是操作台，上方还挂着三个不同大小的屏幕，左右两方分别是床铺和胡子男正在使用的终端机。

“这是，哪里啊……”顾凯喃喃自语。“对现状摸不着头脑很正常，新人都这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终端机旁边还站着一个短发男人，身体十分健硕。“我叫凯金，就叫我金好了。”他和顾凯握了握手，后者现在依旧稀里糊涂。

“所以，你现在还想得起什么吗？”凯金似乎很好奇，直接走过来在床上坐下。

“嗯……”顾凯晃动着脑袋，他只依稀记得早上被母亲赶出房门，然后自己在外面游荡时……“我好像被车撞了。”他脱口而出，而在赶出房门之前和被撞后的记忆都没有了。“所以，我是死了吗？”他无意间说出了这个可怕而又愚蠢的结论。

“如果你死了，刚刚说话的是谁？”胡子男头也不回地讥讽道。

“这也是正常的啦，每个人醒来后都会有一点这种记忆，比如我就是被雷劈中。”凯金大大咧咧地拍拍顾凯的后背，差点让他摔倒。“不过，可不要轻易觉得自己会死掉。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反倒是种解脱。”他眨眨眼，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谜语人一样的话。

“额，谢谢你们的开导……所以现在是哪一年？我在哪？”顾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问出两个关键问题。“哪一年不清楚，我们不在乎。至于在哪儿，”凯金敲敲旁边的钢板，“你现在的位置，是位于太空中的一艘小型飞船。欢迎来到致命公司，新人。”

他再次眨眨眼。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