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君临天下,许汝金屋藏娇”少年眼眸熠熠生辉,以天地立誓。征战沙场的我,向来粗枝大叶,却被眼前的青涩少年迷了魂,暗自将自己的一生交付。聂府火光冲天,我跌坐在地上,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庞,难以置信,他会来抄我全家……
宫里的奴才惯会见风使舵,见我无一人撑腰,便克扣夏萝宫的供给。
偌大的宫殿似阎罗殿般森冷,我裹紧棉被,贪婪地汲取温暖。
可我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虽舞刀弄剑,却极度畏寒。这不是打小的毛病,而是为救荣厉中毒留下的病根。
成为太子的荣厉是不少人的眼中钉,盛宠一时的杨月妃为除掉他,派人在吃食中下了魂落散。
等我赶来西宫,只见到奄奄一息的荣厉躺在地上。
感觉心脏被活活撕裂,痛的难以喘气,恨不得马上闯进明月宫刮了杨月妃。
我泪眼婆娑,疾步向前将荣厉揽入怀中,用手帕战战兢兢地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没事……没事,我带你……去神医谷。”
我的声音不停的颤抖,半天也难以吐出完整的话。
荣厉虚弱地靠着我,声线若隐若现:“莞莞,我害怕不能实现诺言,金屋藏娇,保护你一生一世……”
话音未落,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的泪珠似珍珠断线般,混合着鲜血一起掉落在地上。
带着荣厉,我快马加鞭赶了两天两夜到神医谷。
那里住着我的师父,江湖人称妙手仙,传闻他能与黑白无常抢人。
师父搭上脉搏,叹息摇头,直言药石无医。
看着要失去生息的荣厉,我已崩溃不已,跪在地上,额头磕的血肉模糊:“师父求求你,救救他。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愿活着。”
看着磕得血肉模糊的我,师父叹气,抚着胡子不情愿讲出法子:“只有一个法子,以命换命,将魂落散的毒转移到你的身上。”
“怎么转移?我愿意。”我激动地问道,只要能就荣厉,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丢了性命也愿意?”师父紧蹙着眉头,拉着我的手,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泪花。
育我六载,如今却要为男人丢了性命。
我艰难吐出二字:“愿意。”
忆起当时,只觉得可笑至极。
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驳了师父的谆谆教诲。
掀开衣袖,手上的脉搏呈紫青色,图案妖艳,已经快要蔓延到手掌心了。
等蔓延到的那一天,也是我魂归离恨天。
“小姐,我烧了些热水,泡一泡暖暖身子。”二云提来热水,放在床塌前。
二云是我在回京途中救的小丫头,见她无处可去,收在身边做了我的丫鬟。
如今的夏萝宫寒碜到没有炭火御寒,四处漏风,与冷宫无疑。
“柴烧的差不多了吧。”我询问道,
二云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的双脚放在木桶里,贴心地按压着穴位。
被热水刺激,寒意总算是有所消解。
摸着薄薄的棉被,想起桃林里,荣厉情真意切地起誓:“待我君临天下,必将待汝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讲的是刘彻与阿娇的故事,年少夫妻,阿娇的一往情深也只落得恨锁椒房殿。
自己何曾不是陈阿娇,为了荣厉,失了骄傲,失了体面。
这冷冷清清的夏萝宫与金屋差之甚远。
这几日被禁足于夏萝宫,闲来无事,卧在软榻上观摩兵书。
虽然不再驰骋疆场,可还是对兵家常事甚是喜爱。
二云端来几颗青涩的果子,放在身侧让我解渴。
我笑了笑,倒是难为她了,能从这寸草不生的夏萝宫里翻出些果子。
初入宫时,夏萝宫也算是繁花似锦,尤其是院里的桃树开的十分艳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烂漫桃枝在寒冬腊月也变得死气沉沉。
近日,夏萝宫没有分到柴火,二云砍了不少枝枝丫丫来充当柴火,这桃花树也愈发光秃秃。
“二云将桃花树下埋得酒挖出来。”我吩咐道,昔日行军打仗,众将士皆冻的手足生疮,全靠随身的烈酒御寒。
底下埋得酒,正好缓解一下现在的窘境。
聂府被抄,心如死灰的我被困在郁气沉沉的宫里。
本来在荒野上肆意奔跑的马儿被砍了腿,用枷锁层层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