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躁

她没说话。

可是却能感觉到自己握筷的手轻微的颤抖。

面前还放着好几盘菜，坐车的时候陈阿姨就兴高采烈地对她说，你来了，我必须好好烧一大盘饭菜来招待你。

可这件事在张诚栋眼里看来，就是无意义的欢迎。

家里多了一个人，意味着负担的又一加重。当他听说自己的母亲要再领养一个和他同龄的人时，他的第一想法是震惊和不解，哪怕就是个小孩子他都接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将近成年的人。

这意味着饭口的增加，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花费，最主要的……这有什么必要的吗?凭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他不想听母亲的那些理由，他只知道自己家庭条件一般，一个多余的人势必会在生活里造成原本不必要的麻烦。他多次拒绝过，但是母亲的坚持让他不理解，后来他终于知道了真正原因，可在现在，他只深知……

这个人的出现破坏了他生活的平衡。

必须驱逐。

“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殷童娟没说话，只是头朝下低了又低。

陈阿姨终于赶到她的身边，责备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怎么回事?你话不会好好说了是吗?”

“好好说……”张诚栋一步一步逼近她，踏步的声音在她耳边越发响亮：“都想白吃我家饭了，我怎么好好跟她说?”

“那我不吃了。”殷童娟忽地放下筷子，倔强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她清楚的看见少年轻微挑了挑眉，：“我不白吃你家饭。”

“你今晚是不吃……那以后……”

“这饭菜多少钱一碗?”她问。

“?”

“娟……娟娟啊，你现在也算是我们家一员了，你别理会他，”陈阿姨赶紧解围：“什么一碗多少钱，你想的太多了，你……”

“……天价，”他俯身开口向她讲述：“你支付不起的，除非你滚。”

“小栋！”陈阿姨训斥他：“你能不能好好跟人说话了！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

张诚栋终于不再多说一句，正对着殷童娟坐下，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她那可怜的碗里的小半碗饭，：“饭量小成这样?”

他还没回来时，陈阿姨让殷童娟自己盛饭，由于她还忙着在厨房里继续捣鼓新菜，根本无暇顾及殷童娟盛的多少，只是温声嘱咐她一定要多吃，殷童娟刻意侧面遮住碗，为的是不被阿姨轻易发现。

可还是抵不过张诚栋犀利的眼神。

“娟娟?”陈阿姨听到儿子的问题偏头仔细看了看：“你这孩子，你怎么吃这么少?”

“不饿……”她轻轻回应道。

“骗鬼的不饿，”张诚栋直接伸出手臂夺去她的饭碗，殷童娟瞪大眼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结果她亲眼看到张诚栋径直走向厨房，爽快地打开电饭煲多盛了好几下，直接把碗盛的满满当当，好像一座平稳的小坡，：“这碗你吃饱了，就好好滚吧。”

“……那我不吃了……”她皱眉拒绝：“那么多，我也根本吃不下。”

“那你现在就滚。”

张诚栋回头再次与她对视，眼睛里是不容拒绝的霸道：“你是想饿着肚子滚，还是吃饱了再滚?”

“我……”她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去怼他：“我不滚……”

“你必须滚。”

陈灵佯装咳嗽两声，然后同样走向厨房，拿走张诚栋手里的饭碗：“盛这么多，也不想想人家娟娟吃不吃的下。”她挖去了多余的部分，直到饭量处于一个适宜的范围：“这样才对。”

他皱眉：“还是少了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陈妈妈总算无语了：“女孩子的饭量通常要少一点。”

殷童娟默默坐在位置上，看着厨房里的两人在讨论她的饭量大小时，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清脆的笑声瞬间抓去了两人的注意力。

张诚栋回头。

刚到肩头的柔软中长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切，披上暖光的少女罕见地露出笑容。

殷童娟一定是个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笑的女孩子。

但是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却好像弯弯的莹月。

总有人固执的认为，冰雪初融时才代表暖阳的诞生，突然绽放的雪莲才会吐出最迷人的芳香。

确实，挺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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