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他稍稍靠近,对着熟睡的人说
“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谈恋爱,你不许拒绝。”
装睡的人闭着眼睛说
“好。”
两年前,他不堪压力,在电话里说
“我累了,不想继续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两年后,他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惊讶的说
“你来干什么?”
“来找我老公,如果找不回,我就换一个。”
他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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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对不起……
耳边响起飘忽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向晚……
“不要……”他痛苦的嘤咛出声。
向晚,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满目赤红,满地鲜血,刺的他双眼发疼。
“不要,别……”他痛苦的皱眉,声音哽咽。
向晚……
“别,求你了……”
他感觉浑身僵硬,疼痛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时间仿佛凝固了。
向晚……
“不要。”
一声惊呼过后,向晚猛的睁开眼睛,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发霉的天花板,鼻腔里灌满腐败的气息,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终于从那可怕的梦里挣扎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额前的碎发更是贴在脸上。
电话已经不知道响了多久,又响过多少次了。
向晚拿起手机,电话再次挂断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1:20。
他扒了扒头发,坐起身靠在床头,摸了根烟点燃。
他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除了家里的老爷子,就只有程斌和梁良两个人不停的轮番轰炸他了。
向晚捏了捏也眉心,拨通了程斌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一阵咆哮通过听筒传了过来,“向晚,你真是我爷爷……”
向晚连忙把手机拿开,远离自己的耳朵,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可以听得清内容,就这音量,估计能穿透耳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怎么,哥们儿也不要了啊,啊?”
向晚轻抚额头,头疼,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只要一闭眼,那些让人无法呼吸的画面和声音就会钻进他的脑袋里,折磨他的每一根神经。
“你说话啊。”吼声还在继续。
“说什么?”向晚开口,声音嘶哑。
“你嗓子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程斌所有的质问,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全部转化成了心疼。
“没事,这两天好多了,之前都没什么声音。”向晚吐出一口白烟,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
“嗓子都这样了,还抽烟?”程斌相当惊讶于这人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向晚岔开话题,语气里满是警告。
“你他……”
“嗯?”向晚打断了他的话
“晚,我错了。”
“嗯。”
“你去哪儿了?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老周说你把档案都提走了,你要转学?”程斌终于把话题拉上正轨。
“嗯。”嗓子不舒服,头也疼,要不是顾念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向晚真的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那你……这是怎么个意思,不回来啦?”程斌试探的问。
“没,就换个环境,散散心。”
“那这是要去哪儿啊?有目标吗?”
“去我妈老家,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向晚明显嗓子发紧。
“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你妈……你去了不更得天天做噩梦了吗?”
程斌的欲言又止让向晚瞬间想起了那晚的经历,“在哪儿都是做,没准在这儿能好呢,在家看着那对儿母子,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他们。”向晚的声音有点儿冷,听着像结了冰一样。
“你想好了?你妈跟那边的亲戚都断了,你自己过去也没个奔头儿,学校什么的都联系好了吗?”程斌被他的声音冻得一哆嗦,赶忙转移话题。
“已经联系好了。”向晚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懒懒的说。
“那一定是看你成绩好,要是看到你这个人……估计得劝退。”程斌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
“呵!是啊,估计看到我的人,哪个学校都不想接收吧。”向晚笑了一声,有点儿无奈的说道。
“可不嘛?要不是看你的成绩好,老周都开除你无数次了。”程斌听到他的笑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也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了。
是啊,向晚心想,有哪个正经学校会要一个成天逃课,打架,还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他能留在重点高中读书,真的应该感谢他那不怎么努力也能把试考好的脑子。
电话两头的人,跟开关被关了一样,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什么时候到?安顿好了告诉我们一声,我跟梁子过去看你。”大概是之前的话题太沉重,程斌决定结束通话。
“好。”向晚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向晚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个月了吧,自从那天晚上他跟程斌和梁良喝完酒回到家,看到厕所里他妈倒在血泊里,他再也不敢独自在黑暗里待着,也不敢睡觉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它就能看到他妈瘫坐在墙边,手腕被割开一条口子,粘稠的血液顺着那条口子往外涌,刺目的鲜血,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映的她的脸更加苍白。
看到向晚,她灰暗的眼神开始聚焦,她抬起那只还在淌血的手臂,伸向向晚,想要抓住他,可是身体却没能移动半分,她只能艰难的说,“向晚,对不起,向晚,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向晚,妈妈对不起你……”
向晚抓住她的手臂,想救她,想送她去医院,可是他没有力气,看到那样的场面,他已经吓得浑身瘫软。
他只能抱着他的身体,拼命嘶吼,任凭眼泪糊了满脸,鲜血蹭了满身,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身体从温热到冰冷,从柔软到僵硬。
他哭干了眼泪,喊哑了嗓子,也没等来可以帮他的人。
从那天起,她的声音,她那些重复不停的话语,和抱着她的触感,以及她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就像魔咒,就像枷锁,一圈一圈缠绕着他,把他勒的紧紧的。
向晚抹了一把脸,既然睡不着,就走吧。
他起身收拾了东西,出了这间临时休息的小旅馆,跨坐上机车,驶入黑夜中。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前方机车大灯的光束照在路面上。
向晚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这黑灯瞎火的小道儿,要不是有机车的大灯照明,眼前站个人都未必能看见,他一个刚满18岁的‘成年人’,就敢一个人在离家1000多公里外的不知名小道儿上飞驰,真可以称得上有胆破了。
虽然是夏天,可是凌晨乡间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点儿凉,尤其是机车的速度还不慢。
向晚有点儿后悔没把长袖套上,不过这样也挺好,凉爽的感觉能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毕竟一个月没怎么睡好了,万一骑到一半儿困了,再摔沟里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摔死了都没人能发现。
向晚跟着导航骑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抵达了一个小镇。
他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卫生的早点摊儿,把车停在路边,先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身体,然后坐在早点摊儿前吃小笼包。
大概是很少有年轻人起这么早,也或许是他的装扮比较特殊,又或者是停在路边的那辆机车太惹眼,街上本就不多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向晚的身上。
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一般。
吃完早点,他看了一眼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200多km,两个小时就差不多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