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学书时,夫子曾说,
人非人,念一时起而灭半生,命死不消,情深而不续。
我实在不明白。
四哥回答我,人类易生贪欲,有的人一时生了妄念和贪婪,遗失了原本美好的人性,而后赔尽了大半辈子。
然而死只是无尽死生轮回的开始,并不是赎罪。
我摇了摇头。
他折扇一收,轻轻敲了下我的笨脑瓜。
继续说,“命死只换的来自己继续轮回的心安理得,辜负的却是人间的一往情深。”
我一知半解。
后来我踏涉人间,看过无数个人世的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渐渐摸懂了些世俗人的眼光和心境。
仿佛我这只修为不高不低的妖精养出了人类的情感一般,不过对有一些东西还是依旧不大透彻。
二姐说是因为我经历的事还太少,自然不懂。
毋庸置疑,人大多是重欲重情之辈。所以我十分好奇谱出如此纯澈干净之曲的是怎样一个人。
感知其灵魂,方能做出灵合魂嵌般的舞。
皓月当空,夜深鱼影重,时闻折竹声。
挽手掀月,风绕指尖,我渐渐有了些灵感,稀碎的舞步踏在断枝和露草上,断断续续,却又与清风相和。
耳边响来清脆的萧声,不知是哪家的小妖在这个清凉的夜里吹萧安逸消遣。
与我的舞步却无半点违和,说来蹊跷。
这时值人间春分暖阳,江都的商店、酒馆、歌舞雀台席不暇暖。
听戏的客人从早晨听到午下,一声锣响,戏与客纷纷退场,熙熙攘攘走了一波人,又来了新客。
听了一上午的戏,脖酸腰疼,关键我的屁股坐得太久让我感觉已经没有屁股的存在了。我抱着酒罐去打酒,酒馆的人也不少。
我常来这家酒馆,酒酿得香,比其他酒馆出来的酒多了几分韵味。喝着香,闻着也十分飘香四溢。
关键老板待人不错。
“来一满罐上好的醉三千!”
“好嘞!”
接手的店员小伙这就去打酒了,我闲着也是无聊。
“当真,不卖?”
忽得听见不远处的声音。
放眼看去,竟是那个玉梅馆的落竹公子。
“说不卖就不卖,别在这挡我生意。”对面是那老板摆着脸十分没好气。
落公子放下的银子被老板悉数退还,场面实在难堪。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对老板说道:“我喝你的酒数年,怎不知道这卖酒还挑人卖?”
“这位妖小娘,您有所不知。”他转脸对我十分恭敬,笑着,“这公子是青楼之人,污秽不堪,污秽不堪...”
落公子正打算走了,唉,激起了我的怜悯之心。
“老板你竟这般看不起人,你的酒有多金贵似的!”
小伙把装满酒的酒罐递给我来。
我气恼不收,看着老板趋势欺弱的嘴脸道:“酒我喝不下了,老板还是卖给这位公子吧。”
老板脸铁青,说不出话来。
落公子拿起酒,放下银子,“多谢姑娘。”话完十分干脆利落地走了。
唉糟心事情真不少,人间逛了不少,叫我哪里找一个心上人带给父亲看呢。
再不济雇一个人糊弄过去也是可以的,那个落公子看着不错,不知道人家肯不肯,雇他一两天要给多少身价呢。
但是他性格清冷跟我也不熟啊,会不会打我一顿,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难弄。
听说,江都城内不日会有一场花宴。赴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贵族,甚至还会有皇室宗亲
这场花宴光一张入宴贴就千金难求,他们付上千万房契和珍珠玛瑙,还要千头万绪得托关系。只为一睹名魁真容。
自然,我舍不得错过这场热闹。
那晚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溜进花楼,果真里面的派头跟其他的不大一样,十分大气上档次。
婢子们身穿飘如白云的衣衫为宾客斟酒,最前面坐着的是云冠束发、穿一身紫金花袍的公子哥,看起来是个做官的。
其他的也是人模狗样,不是富家少爷便是官宦子弟。
唉,纸醉金迷啊,纸醉金迷。哪比得上我,不枉费一分金银,靠自己的本事偷溜进来。我沾沾自喜。
我跟旁边的公子交流道:“这位仁兄,这美人迟迟不来,倒叫我们等得心急呀。”
前方有一屏风隔断宴席,上面描有远山近水,淡雅不失风趣。人人对之望穿秋水。
公子哥悄声跟我说道:“据说美人倾国倾城,又携有无上之宝。见之,不虚此行,得之,不枉此生。等得!等得!”
见他这番吹嘘,倒叫我愈加期盼。夜色更深了几许后,屏风另一边不知何时进去一人,屏面上映射出的影子若隐若现,这人只是不语。
有人醉酒大喝:“何不揭开这屏障,让我们一睹美人真颜?”
“本王有这全城最美的舞姬,不知阁下与本王的舞姬谁更胜?”
“江都的风水养人,除去江陵的景华楼称为一绝,此地实属风月宝地!”
俗人说俗话,杂七杂八的话都有,也就是美女和风月。
倒也无可厚非,应情应景。
后来坐在前排的紫衣公子,拿起桌上的折扇,敲了敲手腕,想起什么缓缓开口道:“听闻阁下才貌双全,琴艺第一,面貌为次。与珺氏幼子称‘日月弦’。”
听着怪厉害的,难怪这般与众不同,原来是高人。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