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5年,诺德王国,萨格斯城
小女孩继续绝望地向前走着,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全身虚弱无力,身上的衣服也完全不是该在北方穿的。在飞雪笼罩的萨格斯城里,她感受到了就在几天之前还完全无法想象的恐惧。明明周围就是热闹的人群,她却感觉正行走在地狱中,无比的压抑。她此前真的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害怕到这种程度。
她父亲是斯瓦迪亚王国南部土生土长的罗多克族人,从祖父那里继承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母亲是某个萨兰德大贵族的私生子的私生女,在浪迹天涯的过程中和父亲相遇,不久就有了两个哥哥、她,和一个弟弟,多么标准的美满家庭啊。可是不久前,不知什么原因,父亲决定带领商队进行一次从亚伦直达萨格斯的长途冒险。
这几乎是横穿了整个卡斯迪亚大陆,从最南边的杰尔喀拉湾直到最北边的痛苦海沿岸,对任何武装护卫不足的商队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旅行距离越远危险性越大,这是连她这个十岁小女孩都明白的事,父亲却不在乎。结果,在经过了意外的安全的长途旅行后,她们却恰恰在萨格斯城外遇袭,这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袭击她们的是一群海寇打扮的人。她受过还算不错的常识教育,清楚所谓的海寇是指从痛苦海以北的冰封大陆乘坐长船来劫掠卡斯迪亚的强盗。百年前,正是一支数量巨大的海寇攻占大陆西北部,建立了诺德王国。之后,北方的‘客人’们就不再侵扰这片地区的亲戚,而是转而拜访更东边的维基亚王国。在诺德王国首都门口遇上这样一场袭击,未免显得太荒谬了吧。
她不知道这场袭击的真相,但她知道,父母当着她的面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商队护卫一起被砍倒。大哥被飞斧击中后背,却仍然带走了一个强盗的生命。二哥想跪下求饶,但却死得比大哥还要痛苦。不久之后,她的小弟弟也被夺走了生命。只有她仗着机灵的脑瓜和敏捷的步子,逃进了附近的森林,没被发现。第二天早上,在树林里勉强熬过一夜的她无可奈何,只得混进了萨格斯城。
大陆上的大部分人口都说卡拉德语,外来户诺德王国却是个例外。她走在街上,几乎一句话也听不懂。不久后她就发现,城里比外面的树林恐怖多了。与人类相比,那些树林里可能存在的野兽根本算不了什么。最开始几次尝试乞讨失败后,她对人们的冷漠感到生气。但不久后她就意识到,冷漠已经是她所能得到的最美好的待遇了。街上的混混开始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一些打扮考究的上流社会人士看着她的目光甚至让她更加感到害怕。
唯一一件比较幸运的事,在于她从小就有一种奇特的、无比灵验的直觉,这种直觉用在人类身上最为灵验。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别人的情绪,猜测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实话与谎言。虽然她从来都没能让二哥发自内心地喜欢她,但家里最能干的大哥总是开心地摸她的头,叫她‘我可爱的小妹妹’。
或许别人会对此感到惊奇,但她一个陌生的南方面孔居然真的在萨格斯城里成功生存了好几天。她避开了城里所有肮脏的角落,甩开了所有不怀好意的影子。但她从进城到现在,唯一的水分和食物补给就是第二天在无可奈何之下从港口区的一个小商贩那里偷的两个苹果。她之前一直家境殷实,从没干过这种事,第一次干就被人家当场发现。她好不容易才逃脱,之后就是一阵后怕。之前在经过斯瓦迪亚王国时她见过一个小男孩因为和这差不多的盗窃行为被绞死,那样的死法真是太丢人了,没准比饿死还难看。不过,她干嘛在乎这种事呢?她对自己说,在饿死之前我肯定已经渴死了,或者冻死,不久前开始下大雪了。
‘先生,买根火柴吧?’她摆出最甜美的笑容,向一个感觉起来没什么恶意的男人问道。她再也不敢去港口区了,也没把握偷东西了。于是她就幻想卖火柴挣钱填饱肚子。火柴倒不是偷的,而是她入乡随俗光明正大地抢来的,她从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手里夺走两盒不知干什么用的火柴,扭头就跑,眨眼就没了影。这行为与其说出自生存欲,倒不如说出自压抑和恐惧之下的疯狂。如果她能看见自己在街头一根一根向路人兜售火柴的样子肯定会觉得荒谬,如果大哥见了这一幕必定会直接豪放地哈哈大笑,但她实在没力气思考了,只是跟着直觉麻木地往前走,因为实在太冷了。
路边突然出现了一张通缉令,她吓了一跳,不会是自己的吧?那只是两个苹果而已啊!仔细一看,虚惊一场,是一个一头红发,和她一样南方面孔的人。她觉得这家伙完了,这面貌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总会有人努力得到那笔巨额奖金的。而且,只有面貌和赏金,却没写这人犯了什么罪,也够奇怪的。该不会他也是偷了苹果吧?小女孩胡思乱想着。
最终,她实在走不动了,只好靠在墙上,开始干任何恐惧又不知所措的人都会感兴趣的事,她开始祈祷。
她从来不是一个敬畏神灵的人,祈祷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新奇的游戏,但她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在她父亲的罗多克族人中,大家都坚持笃信古老、神秘、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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