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过来,咱商量个事儿。
混沌,站住,不好意思,打个劫!
明火执仗,
世间但有难事,没有什么一刀下去不能解决滴!
与**雄斗,其乐无穷;
与诸神斗,其乐无穷;
诸神且歌乐,**魔且乱舞,列仙且无畏。
天道若不周,民生若悲苦,
且待,我自山海踏歌来,
提刀弓、仗长戟,登神山、扫蓬莱。
且听我歌:
爷娘赐我七尺躯,妻女为我织衣衫;
父老送我三十里,铁衣长戈戍关山。
战士本应向敌死,岂可苟活余生惭?
白日酣战随旗鼓,深夜梦犹思亲颜。
羽骑飞传捷报去,身当荣勋踏歌还!
帝国西南梁州之南部边境,冷溪入泸水处,青石关。
自元光八年至今二十六年来,成夏帝国与南蛮诸部关系和睦、相安无事,朝廷令梁州刺史府在泸水北岸、青石关西侧五里渡口,特设互市榷场。经年来商客不绝,梁州的铁器、锦缎、棉布、井盐、书册,南蛮木材、稻米、牛羊、矿石......逢九大市,交易兴旺。
七月二十九日,太阳西斜时,榷场主事陈伉着一袭青衫,避开铁定存在的蛮族谍子耳目,偷摸着混进茂源商号驮队,出榷场入青石关,拜访其族兄——驻军都尉陈阶。
关墙上,望楼之高距地八丈。
青衫主事白面蓄须,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雄壮都尉黑脸无须,披甲戴盔,腰悬战刀,盔缨、刀穗随风轻拂。
“羊苴城谍报,七月十二日,十八部蛮王会议,立国自号乌阿,拥大王兀南雄为国主。”
“噢。”陈阶似乎浑不在意榷场主事的情报,带着几分挑剔,目光在操场、内城墙和远处河滩湿地间来回梭巡。
陈伉须发飘拂,含怒道:“兀南雄乃帝国恩赐羁縻侯爵,未经朝廷允准擅自立国,迹同谋反。”
“噢......”陈阶抬手指向泸水上游,即榷场方向的渡口河滩:“半月来,上游放来木排数量剧增,榷场可有大宗交易记录?”
“今日尚未收录计算,十九日大市倒是与以往无异。”陈伉远眺水面,心有所感,捻须沉吟片刻,惊道:“南蛮子要动武!?”
“噢!”都尉陈阶给本家弟弟一个“你才知觉”的眼色,点头道:“我任职青石关都尉四年间,隔泸水耳闻目睹兀南雄威服诸部,此次公然立国只是表面文章。卓山的黑铁矿、乌当属国的马匹,南蛮子无一日不想夺回去。甚至,延陵的铁官、江阳的井盐、梁州城的锦缎......兀南雄及一众蛮王也是垂涎欲滴。”
元光八年,南蛮乌当部与乌蒙、乌撒部相斗,乌当部不敌,请求内附为属国,成夏朝廷遂征调梁州军和边兵、属国军三万,与乌蒙等部联军决战于芦城之野,大败南蛮联军,顺势驱逐其退出大江南岸地、再退过云雾山地,直至泸水南岸方止。
青石关,原本是乌撒部峒帅呙依甲的寨子,内城墙就是加固后的寨墙,外关墙则是驻军后筑成。
“南蛮犯边,青石关首当其冲,当示警于梁州刺史府。”
“噢,噢!不急。”都尉陈阶轻拍陈伉左肩,指点道:“看看,操场上是今年轮换的延陵、江阳二郡精选300役兵,操练五日已经有些气象,下月即可分发各屯各队。内城墙下是中屯甲士队练习登城,关外河滩上是前屯各队习练大枪术。哟,那群浑小子,又在搞我的大白龙!”
距青石关南门约一百二十步的河滩上沙尘弥漫,前屯250人以25人作对练习枪术,木枪来往,杀声震天。更远处的水岸边,七、八个少年试图驾驭卸了鞍辔的大白马,一个个摔下又跃起,誓不罢休,大呼小叫声似乎能传到望楼上。
大战在即,哪来心情看风景?
陈伉用目光狠狠剐了一下嘴角含笑的都尉,顿足道:“你一营兵连亲卫不过1300人,还有300新兵,铁山那边分去一屯,满打满算你就1000人!加上我那榷场30兵丁也不济事。此次,兀南雄不动则已,动则倾国而来,十八部,足可纠集十万蛮兵,三哥,示警求援吧!”
“噢。”陈阶手搭凉棚,饶有兴致的观察那群驯马的少年人。
那群少年簇拥着一人,隔着老远的陈阶也能认出,那是斥候队率张大的侄儿阿风,在跟着时先生读书、练功的闲暇之余,兼做都尉大人的编外小马倌儿。听张大说,16岁的小马倌儿已经锻体九重,有十钧之力。
小马倌儿解下腿上的沙袋,身轻如燕,翻身上马,大白龙跟他早已熟稔,驾驭自如。
白马在河滩浅水奔驰,溅起一片片水花。马背上的少年接过同伴掷来的木枪,娴熟的挽个枪花,赢得小伙伴们纷纷喝彩,练习对刺的前屯官兵们也凑趣怪叫,屯尉、队率们不得不出声呵斥。
少年右臂夹枪,前倾腰身催马加速,马蹄翻飞,势如奔雷。少年突然出枪,木枪头闪电扎向一块足有五百斤的大青石。
作死啊!望楼上,陈阶不禁牙紧眉皱。
包布的枪头崩裂,柔韧的枪杆弯曲如弓,少年吃不住反弹力道又不愿撒手弃枪,整个人夹不住马腹,被反挑到半空,远远落到滔滔泸水之中。
噗通!好大一片水花。
大白龙停步嘶鸣,小伙伴们怪叫着蜂拥而去。
“这浑小子!”陈阶暗估,那块镌刻“镇水”二字的大青石应该有所位移,多半在三、五寸之间。当年帝国最精锐的羽林郎骑也不过如此了!可惜啊,20年前呼啸漠北的3000羽林郎骑在苦桑水一战中折损殆尽,余者不足三十骑,今日的都尉陈阶恰是其中之一。
“都尉大人!”
急死人啊!陈伉以官衔直呼,气急败坏。
“不急。”都尉陈阶还在等那小家伙出水,似乎感觉到族弟急了,又道:“先生说,不急。”
陈伉脸色一凝,渐渐舒缓。
“为何?先生怎么说?”
“当年你入太学,不听我劝非要修文,唉!”陈阶收回目光,手扶竹栏杆,声音浑厚却慢悠悠的说:“兵者,生死之道,不可不察。青石关为梁州门户,依山夹水,控扼五尺道和泸水,南蛮寇边自然首当其冲!然天时地利人和,不可不究。南蛮各部以农耕、狩猎为生,时当秋收在即、雨汛将至,兀南雄能置数百万蛮众于不顾?”
陈伉远眺泸水南岸,碧空如洗、群山起伏的背景前,小小的冲积平原上稻谷泛黄。
“他要用兵,时机当在秋收后,雨汛前。八月十五,中秋,开天门;八月十九,榷场大市,这期间是个好时机。”
“嗯。”陈伉点头受教。
“泸水宽两百丈,深常有两、三丈,大军不可涉渡,南蛮不擅造船少舟楫,多木排竹筏,然徐徐渡水必遭我强弩硬弓之痛击。设身处地思之,以偷袭偷渡抢占滩头渡口后,以铁钉链木排为浮桥,方可容大军北渡。”
陈伉恍然以手扶额:“若是我,就选八月十九大市之日,以精壮蛮兵假交易之名,携新收稻谷渡河入互市榷场,接引蛮军。三哥,先生可有对策?”
“对策?”陈阶浓黑中见白丝的眉头一挑,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道:“华阳镇王千岁需要打一场,刺史何大人需要打一场,他兀南雄更想打一场,先生说,我陈阶和手下弟兄们不能老待在边关,也需要机会建功立业,打就打吧!走,下楼去,那浑小子又摸鱼了。”
远处河滩,上身光溜溜的少年翻上马背,手中没了枪头的木枪上串着七、八尾肥鱼,高高举起,得意洋洋的在伙伴们、前屯官兵们的起哄喝彩声中,如大将军凯旋般纵马回关。
陈阶顺望楼梯步的扶手滑下,回头道:“老弟,哥哥今晚请你吃鲜鱼。”
陈伉接踵而至,表情戏谑,反问:“你请?”
“啊,对啊,我请。浑小子骑了我的马,用了我的木枪,还蹭我的营饭,抓了鱼不就是我的?”
“那替你饮马、遛马、喂马、洗马、修马掌,作价几何?”
“作价?这事儿能作价?”陈阶一副奇了怪的神色:“给他在亲卫甲士里留个位置,抵了!只要他能过开天门这关。”
“先生怎么说,听说先生最喜爱这小子。”
“乱世将至,先生也许顾不得了。哎......有话,晚间你自己问先生。”
先生,陈伉脑海里浮现出昔年先生的风姿。
曾经几窥天道,在成夏帝都朝堂,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先生,如今却沦落到修为被废、因罪充军、流配边关的境地。
乱啊,乱世,果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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