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一袭红衣,蝎纹云袖,一头墨发被镶碧銮金冠高高挽起,五官丰神俊朗,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风情万种的桃花眼。
他坐于大殿之上,翘起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柳昭昭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记忆中青涩稚嫩的少年郎截然不同的人。
宴无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若流水般勾了勾,殊不知这一下勾走了柳昭昭的心。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随即开口道:
“师妹,为何发怔不动?”
富有磁性沙哑的声音响起,荡起了柳昭昭的心。她呼吸一紧,颤颤巍巍开口道:
“师兄,我…”
雪花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宛如美丽银蝶在空中盘旋起舞。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浑然一体。轻盈飘逸的雪花飘落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顶上……
“…!”柳昭昭从塌上惊坐起来,她白皙透亮的手攥紧身上盖着的被褥,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来。再一探后背,果不其然轻薄的里衣被冷汗浸透了。
“又是这个梦……”柳昭昭边低喃道,右手也不忘拿起塌边木桌上的瓷杯,想喝口水冷静冷静,焦灭心中燃起的燥火。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被梦魇折磨醒来。
柳昭昭无所谓,毕竟梦中的事物已经折磨了她三年余载。
柳昭昭默默的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暗沉孤寂的夜,她转望向院中,这场落雪似乎没有尽头……
这是天衍宗被灭门的第三年。她开始回忆起梦中的内容:血色染红的天空,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令人窒息。宗门外,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宗门弟子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惨不忍睹。这些死去的人可是与她同宗同门、宛若至亲手足的人啊……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将他们的性命全数夺走。
她已经不想入睡了。她不愿回忆,也不敢回忆。每次梦见这血雨腥风的画面,她醒来都会紧拧起眉,用手使劲摁揉眉心,因为这样苦痛的噩梦实在令人头疼。
“吱嘎———”木门被人推开了。其实说是木门,倒不如说是个挡风的玩意。这木门破破烂烂的,还有不少的漏洞,时而灌风进来,让本就冰冷的茅草屋更加寒冷。纵观整个屋子,也是破烂不堪,就连柳昭昭的被褥上也有不少补丁。
“昭昭,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来人是位面慈目善的婆婆,她两鬓斑白,皱纹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满是岁月蹉跎的痕迹。
“谢谢阿婆,您腿脚不便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快些坐下歇息吧。”柳昭昭仅一瞬就调整好了情绪,提起唇笑着,拉出一张用竹子编制成的凳子招呼她坐下。
那年满门被屠,只有柳昭昭和她的师尊——晏不殊,一同厮杀了出来。还是几位宗门长老拼死护着他们,用最后的一丝灵力与魔修抗争,拖延了时间,给他们走密道逃脱的时间。
晏不殊同一群魔修抗争,活着已是万幸,只不过废了半生修为。
那时晏不殊已经昏迷过去,柳昭昭只身一人拖起他走在逃命的路上。那也是漫雪飞天的冬日,她就这样不吃不喝行了几日,有时御剑,有时走路。银装素裹的雪地,落雪遮了她的双眸,眼泪润了眼眶,昭昭咬着牙将师尊轻放,最后她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幸得这位阿婆上山采药发现了他们,好心的阿婆将他们救下,带回了这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给了他们容身之处。
这位阿婆老伴早逝,又没有子嗣,只得是孤身一人,平时上山采采草药,去集市上卖钱换吃的维持生计。
可遇到了柳昭昭之后,这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也没了往日的死寂。柳昭昭会经常说些玩笑话逗阿婆开心,而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她也早已将柳昭昭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只有师尊至今仍然昏睡不醒。柳昭昭如是想着,眸光暗了暗。
“唉,只是可惜了这俊俏的后生,生的这般好看,怎么成了个植物人,这么多年了也没醒过来……”阿婆说道。
柳昭昭何尝不想师尊醒过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法子,也曾试过给他渡点灵力,好让他恢复神识。可那毕竟是废了半生修为啊,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