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道:“陛下言重了,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对这小子来说是福分,我很高兴.”
青王哈哈大笑,说道:“李楷果然豁达.”
李剑偷偷瞥了一眼七尘,
李楷带着李剑离开后,青王坐到案前处理朝务,一直忙碌到日暮星稀.
晚餐之后,青王命令季明安排好驾车和住宿,正准备离开殿门时,他似乎才注意到已经在垂文殿内跪了一整天的七尘,吩咐季明道:“让人给这位小将军送一碗提神汤,明天的射猎,我还指望他能表现出色,为青国增添威风.”
七月中旬的天气,尽管夜晚已经凉爽了一些,但闷热的感觉依然弥漫着空气.
相府的大管家刘楠,满脸油汗地忙碌着准备晚饭,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其他相府的下人们看到大管家这样汗流如雨,只以为他是因为炎热而出汗.
此时,公孙杰严肃地坐在餐桌后面,脸色阴沉如锅底,让刘楠心惊胆战.
刘楠暗自琢磨,肯定是有人在自家相爷面前惹了他生气.
就在这时,相府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在淡淡的月光下,树影摇曳,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优雅地走进来,凉爽的月光洒在他的袖子上,宛如流动的水墨画.
刘楠眨巴着眼睛看着,心中大喜,赶紧迎上去,嘿嘿笑道:公子回来正好,这道菜刚刚出锅,我正在调制卤味呢.
公孙策闻着满院的香味,眉头不禁舒展开来,说道:是芥菜豆干吧.
刘楠舔着嘴唇,说道:还有一道川香辣子呢.
公孙策对这道菜显然很满意,悠然地走到厅中,在桌边坐下,说道:给我盛一大碗.
刘楠高兴地应声,正准备去盛面时,却听到公孙杰冷冷地说道:你站住,谁让你给他弄饭了?
啊?刘楠看着自家老爷的表情,大为惊愕,只能乖乖停下.
公孙策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我得罪了父亲的地方,请父亲指教.
公孙杰看着他毫不在意的表情和语气,胸口感到闷堵难受,暗自忍耐片刻后,才直截了当地说道:立即让墨雨族的人离开冥州城.
公孙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巫国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左相大人正直坚毅,直言不讳,凭着他的威严,帮助青王清除积弊,镇压奸佞,朝中的百官都对他敬畏三分.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墨雨族,左相若是看他们不顺眼,完全可以将他们赶出冥州城,根本不需要特意通知一个兰台令官.
公孙杰气得血气上涌:“只要我公孙杰还在朝廷任职,就绝不允许有乱臣贼子来祸乱巫国!我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也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不准再与墨雨族有任何联系!
公孙策淡淡地看着愤怒的父亲,说道:如果我无法遵从命令呢?
公孙杰双眼陡然睁大,震惊了片刻后,渐渐平静下来,缓慢地说道:如果你无法遵从,那你就滚出南府,我公孙杰平日底薄,不配做公孙策公子的亲生父亲!
公孙策握在袖中的手慢慢地握紧成拳,双眸却依旧平静如初.
公孙杰吩咐身旁的刘楠:“拿来家规和家法.”
刘楠明白自己的主人正在愤怒之中,必须顺着他的意思才能平息他的怒火,立刻应声走去取.
公孙策卷起袖子,正要离开,却与回来的刘楠撞个满怀.
公孙杰瞥了他一眼,说道:“今天,你敢走出府门半步,我公孙杰再也不认你这个叛逆的儿子!
公孙策听了,脚步顿时一滞,再也不能前进.
公孙杰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神色依旧沉静,说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父亲,那就跪在院子里,拿着家法,背诵家规.
刘楠听了这话,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老爷,天气这么热,至少让公子先吃一口饭再开始背诵也不迟啊.
公孙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在旁边盯着他,如果他有一丝懈怠,立刻告诉我!
刘楠苦着脸,内心充满了委屈.
公孙策从他手中接过黑色的藤杖,拍去上面的尘土,然后抚平袖角,蹲下来在府院的中央跪了下来,双手举起藤杖,高声诵读起南府那本厚实的《家规》.
自从回到世子府,七尘已经闷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再也无法忍受.
因此,宁婴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眼见小殿下已经在后院的马厩忙碌地喂马刷马.
宁婴匆匆从膳房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刚刚端出一盘糕点,就看到七尘牵着一匹马朝府门走去.他立即吓了一跳,忙步上前拦住他,问道:“殿下,您要出门吗?”
七尘从盘子里拿了两块枣糕,一块放进嘴里,一块塞进马嘴里,边走边说:“我今天可能会回来得晚,不用为我准备晚餐了.”
宁婴听后心急如焚,连忙说道:“殿下,您昨天刚受伤,背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怎么可以骑马胡乱奔跑呢?”
七尘并不在意,说道:“伤口不就在背上吗?你担心什么?”他不满地补充道:“而且,你说什么胡乱奔跑,我是去做正事.”
那匹马吃完了糕点,兴奋地扬起蹄子,七尘笑着抚摸了一下马头,然后又塞了两块枣糕给它.
宁婴看得心疼不已,说道:“这些是为殿下准备的,怎么都喂给这马了?!”
七尘回答道:“府里又不缺这点吃的,你何必这么小气?”
最近,宁婴承担起家庭的重任,感到相当辛苦和压力.他忍不住提醒小殿下:“这两天南市的物价飞涨,昨天买药的钱比平时多出不少.殿下没有领地,而且王上对世子府的生活费用标准一直很苛刻,每个月的开销根本攒不下几个钱.现在,殿下又被王上扣掉了一年的经费,我算过了,我们府中的积蓄已经有些紧张了.”
说完,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仿佛日子难以维持下去的样子.
七尘看着宁婴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对他的生计问题他从未考虑过,也不太理解.他只能尽力安慰道:梁伯,您没必要这么担心,南市的物价再等几天就会降下来的.至于生活费用,我们人少,可以节省一些.至于药费...我会尽量避免得罪父王,如果实在不小心得罪了...你可以找便宜的药店购买,或者绕远路去杏林馆.当然,如果钱还是不够用,我可以让阿蒙去找阿策借钱.
七尘对自己能想出这么多对策感到满意,说完后,他牵着马径自离开府门.
宁婴目瞪口呆地呆在原地,不禁对自己的小殿下对待生活的乐观态度感到佩服.
离开府门后,七尘先在西市转了一圈,然后前往东阳侯府找李剑.
东阳侯府的门卫对七尘还有些印象,没有为难他,立即派人进去通报.
李剑这段时间闲得无聊,感到很烦躁.听说来人是久未听到消息的七尘,他既惊又喜,激动地难以自抑,连忙飞奔出府.
七尘靠在马上,双臂交叉,开玩笑地说道:明明是我被困在笼子里,看你的样子,倒像是长时间没出过笼子的鸟儿.
李剑一拳砸在他肩膀上,大笑着说道:好啊辰,真的是你!王上如果再不放你出宫,我真的要发疯了!我现在每天都梦想着怎么把王宫给烧了!
七尘运用内力,微微侧身,减轻了大部分力道,笑道:剑啊,你赶紧换身衣服,我们去北市马场逛逛吧.
听到马场的话,李剑兴奋不已,但他望了一眼身后的府门,还是犹豫地说道:爷爷和父亲一直很担心你,我们先去见他们,再去马场也不迟啊.
七尘思考片刻,最终摇头道:时间有些紧迫,我们改日再见也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