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儿袅袅上升。
可张氏本家那些子女们,都坐在各自座位上面面相觑,神色也是各异,有皱眉、有无奈,有激奋,也有担心。
张守礼身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在那儿养神,伍姓湖那几族人寻机闹事的消息,他是第一个得到的。
同辈的张守廉、张守耻两兄弟,皆是在无奈的叹气。而跪在堂中的张守义却是满脸激奋,其它几个女儿则是担心了。
家里几兄弟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也没人多看张守义一眼。正低低议论当中,就听见里间儿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连张守礼也赶紧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堂中一个老人慢慢跺了出来,脚步蹒跚,张守礼起身似要去迎,张诚言挥手拒绝。他走动得虽不利索,也很慢,但却一步一步丝毫没停,众儿女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缓缓地走到椅子边,没敢多吱一声。
常年伺候他的丫环见张诚言要坐下,赶紧将背椅上的椅垫铺好在红木的太师椅上面。
“父亲大人……”底下问候的声音响成一片。儿子们的神色都恭谨无比。
张诚言坐下来,脸无表情,眼眸也是那种麻木的,尤如一滩枯井,没有一丝生气。淡淡的在众儿女脸上扫了一眼,看着跪在堂中的张守义,漫不经心的问道:“谁放他进来的?”
张守礼一听赶忙跪下道:“父亲大人,是儿私自放的,二弟已有忏悔之心,而且还带来了伍姓湖的消息……”他也是满头白发的人了,埋首跪地。
“伍姓湖,跳梁小丑而已,”张诚言摆了摆手,打断张守礼的说话,“家里剩下的那几间铺子卖了么?”
众人脸上皆是一黯,跪在地上的张守义突然悲哭道:“爹,铺子不能卖啊,那代表着咱们蒲州张氏的字号,这几间铺子一卖,咱们张家在蒲州就啥也没有了。”
张诚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是铺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张守义沉默片刻,一咬牙道:“铺子代表着咱张氏的颜面,儿子又不只咱这一个,铺子重要。”
“那是铺子重要,还是祖宅重要?”张诚言又是轻声道。
“当然是祖宅,”跪在地上的张守义脱口而出,跟着脸上露出惊骇神色,转首望向同跪在侧的大哥张守礼,喊叫道:“咱的祖宅也要卖?”
张守礼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守义大喊道:“爹,祖宅千万不能卖啊,咱们蒲州张氏……
张诚言淡淡地,似乎就像说得不是自家的事一般,“以后就没有蒲州张氏了!”说罢,他起身慢慢走开,“收拾一下,明天就去乡下,城里这点事,随便他们如何了。”
所有儿女全都跪了下来,哭求道:“爹,这家,不能散啊!”
张诚言忽地顿住了脚步,看着跪满堂中的儿女,摇头叹道:“唉,看看你们啊,就这点出息,一个个没点担当。家散了又怎样,不比抱团等死强么?世道这么坏,家散了或许还能保你们一命,让咱老张家的血肉繁衍下去。等过个百年,咱们的事不算个甚了,再出几个拔萃的小辈,这家不就又兴旺起来了?”
世家传承的智慧,蛰伏起来便是以百年的时间来记算。当然,也有很多世家就那么蛰伏得消失了。好比如陈有富陈老财主的颍川陈氏。
张诚言话已说死,恁凭儿女如何哭求,他也毫不停留地蹒跚而走。就在这时,管家一脸慌乱地大步跑进,“不好了,张真灵、张真竺两位少爷带着族里十几个小辈与伍姓湖的人打起来了。”
“好几百人把少爷他们围着了!”
堂内众人皆是一顿,他们早已察觉外面的气氛不太对,但没想到竟是突然就打起来了,而且还牵扯到了从来都是避让的张氏本家子弟。
“爹,现在应该怎么办?”张守礼朝还未走远的张诚言喊道。
张诚言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住,麻木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们既然不甘心要斗,生死由命,承担结果便是了。你们不许去救,打赢了又如何,不过一个小小的蒲州,家族传承的根本在于人、在于势。咱们的势已经没有了,人嘛,嗯,也不咋样……除了景萱!”
……
张记客栈,
方景楠抚额一阵伤脑。
他也得到消息,跑步跟在后面的张真灵、张真竺那十八人,竟然与数百的伍姓族青壮打起来了。
说来这责任与他有很大关系,这十八人刚刚被煽动得热血澎湃的,一进城遇到这帮常年不和的挑衅之徒,不打起来才怪呢。
客栈掌柜紧张地看着这群披甲持刀的悍人,惊道:“现在不能出去呀,太乱了,每次都得死一些人才成呐。”
方景楠没有理他,从慢慢打开的门板望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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