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门后,彭轲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生理和心理上的摧残逼的他喘不过气来。
“要是我死了这一切会解脱吗?”
“要是我死了……会有人替我伤心吗?”
但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个小朋友,我很喜欢他,长的清秀又不失嚣张。这就是我的菜啊!!他是我的!
只是没想到,我和他也太有缘了吧,居然上了同一所高中,还同居了!
太好了!追了好久终于追到手了,可是我爹却害死了**,这算什么事啊?
他接受不了,和我分手了。我们陷入了僵局。
后来一场地震打破了这场僵局,人在天灾面前是显得那么渺小,无力,彭轲命悬一线。
“哈……哈,我马上就要死了,这……对我们来说……算是……解脱吗?”
“混账!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那可是你弟弟,你到底懂不懂廉耻……”
窗外夕阳落下映得这市井小巷格外温暖,金黄的暖阳斜射在街道上把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夏风轻轻一吹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沉寂、美好。
可这份美好终究没能长存,被彭程军厚重又略微颤抖的声音打破,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好似贯穿了整条小巷。这条昏暗的小巷可有些年头了,夏风一吹就吹的木门吱呀作响说不出的凄凉。
窗户因久不清洗上面蒙了一层岁月的痕迹,隔音效果也是极差,隐约可以听到楼下张姨和梅姨的抱怨。
“怎么又在吵了,这一家子一天不吵都难受。”“是啊,烦死了隔音本来就差还一天天的扯着嗓子嚎,比谁嗓门大呢……”楼下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刺的人耳朵生疼。
小巷尽头有一个垃圾堆,很久才清理一次,令人作呕的气味被秋风带的弥漫了每家每户。
彭轲自始至终都低垂着脸,一对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一层水雾蒙住了他的眼,但硬是忍了下来没让它在眼里继续沉积。
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忽然一嗓子盖过了彭程军的咒骂“你懂什么!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又了解多少!”
这样嘈杂的环境和空气中令人窒息的臭味无异于给彭程军火上浇油,让本就愤怒的他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随即紧握的拳头蓄势待发仅在几个眨眼间就挥出去了数拳,每一拳都打在脸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甚至还有几处新的淤青。
彭轲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的贴到了墙上,彭程军却并没有停手。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反抗也没有用更恶毒的话冲撞他,只是不断的念叨“你根本不了解,你不知道……”后来彭程军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出于对儿子的怜悯。
他停手了。
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在问你一遍,错了没。”
彭轲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缓缓的抬起头用一双杏眼盯着眼前这个是非不分的男人。
这双杏眼应该是非常好看的,笑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华绝代似暖阳照人心田,就算不笑也是放荡不羁与少年独有的爽朗烂漫,但此时他的眼神里全是不甘与杀气那爽朗烂漫一扫而空,冷的不禁让眼前这个男人打了一个寒噤。
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我说了,没做就是没做,我没有强/奸过什么小女孩,也没有打彭祯,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我!”
眼前这个男人像是被激怒了,声音顿时高了几度:“相信你?凭什么?你看看你弟弟彭祯从来不给我惹事,成绩就更不用多说,你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真希望彭祯就是我的亲儿子,我没有你这样劣迹斑斑满口谎话的儿子!”
彭轲的眼神更冷了,缓缓从彭程军的脸上移下来,犀利的眼神似寒冰一样蔓延上了站在彭程军身后的那个人的脸。
彭祯在自己的保护伞身后无声的冷笑着。
彭祯的笑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令人发指,汗毛根根竖立了起来,眼睛睁到了极限嘴角也拉的极长,平日里冷静温和的外表尽数崩塌,在这温和外表下藏着的近乎变态和恶毒全都暴露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平日里温和的脸竟然有些狰狞。
直到彭程军的怒喝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畜牲!你根本不配为人,你根本就不配活着!”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彭轲脑子里近乎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说:“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彭程军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我不配为人父……好……好啊!彭轲!你小子出息了啊居然敢跟你老子这样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啊!”
中气十足的嗓音顿时穿透了整条小巷,一时间咒骂声四起,过了不久不知是大家停了下来还是窗外萧瑟的秋风掩盖了四周的咒骂声,还是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摊浆糊竟连话都听不清了四周的声音渐渐淡去。
话音未落就又是一拳朝这个狼狈又略微可怜的男孩身上砸去。
那一拳砸到了之前的旧伤上疼痛顿时涌上了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四周的咒骂声从之前似纱似雾隐隐约约变得清晰可见,如同刀子缓慢的一刀一刀划伤了身上的每一寸肉,不深不浅。
虽不致命但是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说来也可笑,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他早就没有把我当亲人了,自己苦苦支撑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不过是自作多情,隐忍了这么久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没必要了,全都没必要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彭轲的拳头已经打中了自己父亲的鼻梁。
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原本他是想打他太阳穴的,只要力道够不死也能让这个男人昏过去。
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虽然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从来不待见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更是常见。
但是,好歹是自己爹。
所以在最后一刻快要砸中太阳穴的时候他偏离了拳头的轨迹,打在了彭程军的鼻梁上。
彭轲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儿子过,说是养儿子倒不如说是养了一条任劳任怨的狗。
这样想来倒也无所谓了。
眼前这个男人吃痛,借着惯性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这才扶着桌子站稳了。
就这眨眼的功夫鼻血已经流了出来,彭程军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这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他的鼻梁居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击打断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多年的一条狗,每天都用鞭子抽打它让它听话以为它这辈子都不会反抗,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结果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隐忍。
只是一直找不到爆发的导火索,一旦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可以断定彭轲那一拳是想要他命的,只不过因为仅存的良知改变了拳头的轨迹。
这些彭程军都看在眼里。
这个男人慢慢的抬起眼来瞪着彭轲,好似有千言万语,可能是咒骂可能是自嘲,他的声音因疼痛而禁不住的颤抖。
毕竟那一拳可是用了彭轲十成十的力道,但却只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畜牲,纨绔子弟!无药可救!”
彭轲刚刚挥出去的拳头顿在了空中,手臂的青筋暴起,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然后缓缓放了下去。
他仰起了头闭上了眼睛,像是战争中短暂的歇息,像是濒临奔溃的自我拯救,像是思考着一件重要的事情,可能都有吧。
这样昏暗的环境,快要刺破耳膜的咒骂声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情绪的原因嗓子还是沙哑的:“我说了我没有做,你……再骂一句……试试!”
这句话出口时彭程军和彭祯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这声音冷的不像话,好像下一刻就要取了他俩的命似的。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片刻过后彭轲把头垂了下来叹了口气,猛的睁开眼睛,这双眼睛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好像马上就要化作利剑刺穿眼前的这个禽兽。
一字一顿的补充到:“信不信我杀了你。”这句话倒没有太多的波澜,可正是这样,把彭轲衬得格外可怖,更是让彭程军和彭祯的血色全褪。
彭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这房子采光本来就不好,沦陷到了更深一层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恐惧。
彭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也是觉得自己大概疯了,但是……无所谓了,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疯不疯什么的重要吗?
破罐子破摔吧。
全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不要顾及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十几年受得气都发泄出来,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尽管下一刻就会被赶出去,尽管今晚可能没地方住,尽管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忍得够久了。
过了一会,彭轲冷笑着:“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受够你们了,你没听清啊,那我再说一次。”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信不信我杀了你。”
彭程军听到这里也不顾从鼻子传来的剧痛了,怒喝到:“彭轲!你不要太狂了,我还不信了你真敢杀我!我是你老子!”
“呵,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是我爸,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吗,我不过是你的一条狗!”
说到这里彭轲竟然有些哽咽,这可不妙,对于一个一生要强的人来说,跟爹吵架吵的正尽兴的时候想哭可是大忌,他顿了顿“我开心还是难过,冷没冷着,活着还是死了,你从来没有关心过!”
“哈哈哈,对!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那又怎样!你能怎么样!”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继续说着“你难不成还真想把我杀了?呸!贱人一个!就凭你?也配?!”
彭轲沉默着,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努力抓住这仅存的理智不让它逃走,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彭程军再次扑了过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胸膛上的钝痛陆陆续续传上了他的大脑,彭轲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失败了。
他彻底失控了。
彭程军打完这拳之后似乎还想继续,彭祯似乎是觉得现在形式不妙也挥拳打了过来。
彭轲话也不说,一只手迅速向彭程军袭去,擒住了他的手腕,稍微一使劲借着惯性男人的手腕就被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爬上了他的膀子,而后往彭祯的方向用力一甩。
这速度太快了,彭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彭程军砸倒在地上。
彭轲面无表情的拿起了桌子上注意很久的水果刀,从他被彭程军打了第一拳之后他就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一直在留意着有没有些武器什么的。
果不其然料得不错。
他拿了水果刀之后没有停留径直往地上的二人走去,然后蹲下。
一只手掐住彭祯的脖子防止他乱动,力道不大也不小死不了,让他没有办法反抗说话而已,毕竟他的重头戏在彭程军这里。
不等彭程军反应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冰冷的刀刃贴着温热的脖子,刀刃上似乎还闪着光亮。
这时彭程军的血液已经极速流转热血沸腾,仿佛只要轻轻割一条小口子就会有血瀑涌出。
他几乎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害怕彭轲一气之下真的把他杀了。
满脸惊愕,这油光满面的脸配上这样的表情真的是恶心极了,脖子缩的很短,让双下巴把他本来就很胖的脸衬得更胖了。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水桶腰大象腿还是个地中海,真是越看越恶心。
因为紧张的气氛和紧绷的神经彭程军死死的抓住了地毯。
彭轲却是笑了,他终于开口了:“哈哈,好玩吗?”
说着他用刀面拍了拍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男人似乎连呼吸都不太敢了。
紧接着,他又一刀扎在了彭程军紧抓地毯的手,竟然狠狠地扎穿了钉在了地上。
面无表情的把刀拔了下来。
“啊!!!!!我的手!!!”彭程军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这一声拉的格外长,彭轲不耐烦的皱起了眉,过了好一会仿佛还有回音在屋子里回荡。
看到他血淋淋地手和彭祯恐惧惊悚的表情,彭轲满意的笑了“疼吗?以前我的手也是这样,被你在外面惹着的人狠狠钉在地上,你看到了也只是看到了而已,你根本就不算我的死活!”
不及他从手的疼痛里缓过神来,彭轲已经一刀扎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刀控制的很好,避开了主要的器官只是比较深而已。
他再次把刀抽了出来,血顿时汩汩的流了出来。同时松开了掐着彭祯地那只手。
松开手彭祯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仿佛慢一步都会被憋死过去。
紧接着朝彭轲怒喝着:“你还真是疯了!你会遭报应的,这可是你爸!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你快滚!这个家容不下你!从此以后彭程军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彭祯,没有你这个哥哥!”
彭轲就这样盯着他们,盯得人心里发毛。
他手上还拿着这把沾满了父亲血液的刀,血顺着刀尖缓缓滴了下来,说实话自己心里也有点恍惚,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做到这一步。
但他还是平静的说了一句:“这是你们逼我的,现在送医院还来得及,晚了就说不准了。”
说着他往彭程军的方向瞟了一眼,那人现在全无血色,早已疼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不马上送医院也不会死况且他皮糙肉厚的又避开了主要器官顶多失血过多昏迷。
医院离这不远过两条街就到了,彭祯也顾不上那么多竟直接就背上这坨肥肉往医院跑去。
不知道是出于不甘还是别的什么。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折回来,他竟然从衣服下面抽出了一把刀向彭轲腹部扎来。
但是却被彭轲用手握住了。
看到这怪物一样的举动,彭祯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跑。不知道彭祯那孙子哪来的这么多精力。
反正,他是再也没有力气了,在他们踏出门的时候,他就一瞬间脱力了。
刀一下子就脱手了,“叮当”一声脆响刀落地了,在地上弹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快要把耳膜撕破了,手不住地颤抖。
是那么无力。
呼吸也变得颤抖起来。
刚才的冷静,冷血,心如止水全都不见了,就像是紧绷着的一根细草,在这个时候终于因为被崩的太久,断开了。
他就这样贴着墙壁缓缓的滑了下来坐在地上,就这样坐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这里肯定是不能再带下去了,今天这一出应该算是跟家里彻底决裂了吧。
不知道在这满是血腥味、昏暗、狭小的房子里坐了多久,他顶着那沉重的脑袋缓缓站了起来,步伐飘忽活像一个醉鬼,把自己所有钱和身份证拿了过后一刻不留的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