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圩国上京城瞿府——
嘉平月,十六。
天方微微亮,瞿家仆役们早早忙活了起来。
降至年关天寒地冻,于昨夜下的积雪还未完全化开今早又参着细雨落下,宛如刀子般直往脸上刮,下人们的动作明显僵硬缓慢些来。
主家还未起身却隐约能听见内管事的岳妈妈已然扯着嗓子正斥责着下人。
“今日是大娘子与老太太的乔居之喜,容不得出半点差错,你们这一个个的,平日里被人养得好吃懒做,擦个地都需着人盯着,如今真正的家主母便要归来,也是时候给你们这些不知轻重的丫头们立些规矩。”
她穿着一身紫色深衣慢着步子走来,头上的发髻梳得干净利落简单别了一支黑榆木老式发簪,虽素气可一身的精气神将人瞧着却不似这府中的管事婆子,倒像是这家中主。
岳妈妈嘴里大声囔着,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西苑凌舒阁满脸得意,丝毫不惧旁人听了去的模样。
凌舒阁——
听着稀疏的声响,凌槐竹躺在床榻上拂起身子掀开半边帘,“闫妈妈,几时了。”
“小娘,现才卯时半刻,天还未亮透。”
凌槐竹不等把话说完直接下了床,略有些抱怨着,“今日可是老太太与大娘子的乔居日,可马虎不得。不是让你早些叫我起来,怎的,现如今我的话也不听了。快快帮我梳洗。”
闫妈妈杵在那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凌槐竹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慌忙下去吩咐小丫头打热水,自己则帮小娘穿衣。
她也不是不知闫妈妈的心思,无非就是心疼这段时日的操劳。虽说在瞿府生活了十几余年,可说起来终归是第一次见主家母,这上下忙活了半月有余,可不妥在最后一刻松懈下来。
“涂林起了吗?”
“六姑娘昨晚被老爷罚抄女戒到深夜,现如今怕是还在酣睡。”
凌槐竹面露难色,眼神瞟向身侧正整理衣襟的闫妈妈,闫妈妈不敢隐瞒,连连脱口道。
“听说昨日老爷让六姑娘出去帮忙采买,谁知竟与潘家那小女郎起了争执,这原本也就是姑娘间的拌嘴,可碰巧却让出门给老太太祈福的岳妈妈瞧见了。咱六姑娘是个实心的,采买回来脚还未踏进府就被老爷身边的小厮叫了去,结果被罚抄了十遍女戒。”
话到此处闫妈妈语气又紧了些,凌槐竹听着接过话来,“这个不省心的,每每告诫她出门在外莫要惹出事端,她也总能左耳进右耳出,脸面上装作顺从听话,私下却又要冒出头而大不为。”
“也怨不得旁人,女子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声誉,这关乎的可不止她还有整个瞿府的脸面;再者,岳妈妈本是大娘子的陪嫁,又是受老太太之名管理内府,做什么事自然都是为府中好。罚她抄几遍女戒也算是轻的,但愿她这段时日能够安分些过完这个年罢。”
闫妈妈听着这话帮忙辩解着,“老人言三岁看老,瞧着我们六姑娘也是那般年纪,待过了这年,年长一岁想来也是能理解小娘的用心的。”
“三岁看老?”凌槐竹冷哼一声,“她都多大了,过完年都该及笄了,可不似那八九岁的孩提。想来这丫头也不知是像了谁,竟这般磨人。现如今主家母归来,她若还这般死性不改,往后怕是我们母女有苦头吃了。”
话到此处凌槐竹转过脸浅叹着气,越想越气,“那死丫头也是个不争气的,明知老爷向来规矩严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起争执,如此这般不罚她罚谁?该罚。”
“露珠,去,把她叫起来,她诺不肯,便是再抄上十遍女戒,就当是给老太太的见面礼了。”
“是。”
露珠得了话快着步子穿过小院走廊便是到了西仓轩。
刚进院,将人第一眼便是那棵壮硕的石榴树光秃秃的立在院中,落叶随意散落在地,似乎是刻意未清扫,树墩下的积雪下裹着厚厚一层麻草,不至于这天寒地冻的冻死在这冬日。
明眼望去院落不算大,一间正房旁隔着一间不足几平的空厢房,两房之见的走廊旁还搭有个大小亭院,有事没事喝喝茶吃吃点心赏赏石榴花,也可谓美哉。
一股北风吹过,贴身丫鬟小岱吸了吸鼻子哈着白气开口道。
“姑娘,小娘来传话了,叫你快快些起身,莫耽误了老太太的乔居之喜。”
半晌,房内没有丝毫动静,露珠站在一侧看了一眼小岱,两眼相对有些无奈。
这也不能硬闯不是。
“姑娘,姑娘?姑娘露珠姐姐来传话了,小娘让你...”
“六姑娘,小娘说了,您要是不起的话,便是再抄上十遍女戒,就算是给老太太的见面礼了。”
话音未落,瞿思颖顶着一双黑眼圈打着哈哈开了房门,她困眼惺忪的杵在门口拖着小奶音,“辛苦露珠这么大清早的来传话,烦你回去与我小娘说,涂林绝对不会耽误老太太的侨居良辰,见面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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