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原是身形相似、衣着皆同的。目前这位头戴斗笠面目不明,想必就是非珍宝不取的宝盗。
他也不曾看向旁人,径自向车队十二捆牛皮货箱走去。于总黎大喝一声,拔枪刺向他肋处。那人伸手轻轻一挡,银枪杆身便被震得回弹振鸣,于总黎只觉虎口一跳,枪已脱手了。
镖局手下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是以一时间众人纷纷退开,任由那人走到钉旗处。
于总黎双目紧闭,如此这般护镖不利、失玉佛违皇命,镖局上下乃至一家老小想必是命悬一线了。那边宝盗一双虎爪生风正朝箱中玉佛而去,将至未至间只见官道山头翻出一个青衫圆袍的汉子,手持长剑飞扑近来。
“唰唰唰!”
他竟在一招一式中刺向宝盗周身三处,剑法精妙古朴,一时毫无破绽。
那宝盗见人前来已兀自一惊,待汉子使出精绝一剑更是失魂落魄,哪里还顾得玉佛。他挥掌劈向剑尖,但终究因心思不及慢了一瞬,暗纹罗衫上登时多了三道血痕。
剑气未尽,汉子手腕翻转剑尖借力上挑,险些将那宝盗的斗笠挑落、使这扬名天下的盗贼露相。此击不中,那宝盗左脚蹬车施展轻功堪堪避开,自行退后数步。
“爹爹!我懂了,这招是‘阳关三叠’对不对~”,一个头戴凤纹风帽身披绒袍的女童跌跌撞撞自山坡顶滚下,拍拍尘土小步走到汉子身前。
“瑛儿多嘴!”
那女童小嘴一撇,煞是不满。
宝盗兀自站在原地,盯着汉子沉默不语。顷刻间局势竟因这人瞬时扭转,在场众人无不为此惊骇。于总黎竟看得呆了,忘却了落地银枪躬身谢礼,还是个伶俐的手下推了推他肩膀方才回过神来。
于总黎快步上前,对着汉子拂衫正欲行礼,只见得那宝盗嘿嘿一笑,声音有如铁纸磨砂不堪入耳。
“恩公侠义铭天古道热肠,于某铭记于心。”
于总黎拂衫欲跪,那汉子连忙挥掌制止,俯身牵起女童正欲离去,那女童赌气耍赖灵活避开,嘴里念道:“阿爹我不想走嘛,这么些人好生热闹...”
“好啦瑛儿听话,到了夜市阿爹买胡饼给你。”
“真的?”
女童扑朔着一双杏眼,乖乖地被那汉子背至肩上。汉子施展轻功走至宝盗身侧时,只见那宝盗压低嗓子桀桀叹道:“想不到庐山派仍气数未尽,一招阳关三叠力压群雄,谁与争锋?”
汉子一怔,随即抱拳作揖道:“阁下谬赞,赵某愧不敢当。”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总黎恰好堪堪入耳,心思也为之一滞。难怪以自己的眼力一时竟未识出恩公的剑招,若非这一剑,自己纵死也无法挽回的。
思及此处他茫然回首,夕色如血暮霭沉沉。手下正搬动三三两两伤者,管事四处奔波查看行李损失。
一切只是寻常。
赶镖之人早将生死度之身外,只为日夜兼程。但为何心下悲鸣不已?
于总黎暗自神伤,默默拾起落地银枪擦拭。此镖送至之日,便是金盆洗手佳时。但若有朝可报恩公大德,必将持枪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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