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浮生

若是此刻立即动身前往万人坑，想必会招致怀疑。

向天明想起向元璟曾说“身份铭牌记得时刻带在身上，凭此可联系元泱境的人。”

那么多半元泱境的人已经知晓他来到万刃国。

说不准还知晓他的行踪。

啧，骆驼说的没错，这身份铭牌真是麻烦。

向天明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可这向元璟却没告诉他如何联系元泱境的人！

向天明突然反应过来，这向元璟确实未曾说过如何使用这身份铭牌。

难不成是他忘了？

向天明摩挲着手中的铭牌尝试着向其中注入些许灵气。

以往在循天境他和罗楚二人闲暇时没少折腾这铭牌。可不管怎么弄都不能在这铭牌上留下丝毫痕迹；所有灵气皆如泥牛入海般再无踪影，这铭牌还是死气沉沉。

现下别无他法，只得再试一试。

果然甫一注入灵气，铭牌便有了反映，其上光彩逐渐耀眼，最后竟脱离手心凌空漂浮了起来。

与此同时，元泱境，天窥殿内正中的天窥镜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原本平静的镜面的其中一隅泛起阵阵涟漪，仔细看去其上竟隐隐浮现出一名黑发男子，依稀看得出此人五官端正，浓眉大眼。

此人正是向天明。

这边拨弄铭牌的向天明也因惊奇于这光团之中突然浮现的陌生景象，而无意中停下了向光团灌输的灵气。

霎时间，两边都归于平静。

“又是哪个后生弄得动静？”天窥殿内的修士嘀咕着，浑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另一边的向天明也没有再向黯淡的铭牌灌注灵气。

而是将那小二再唤了来，让其带自己四处转转。

面对修士的要求，钱进自是没有拒绝的余地，更不必说还有真金白银的好处。

当下连声答应，向掌柜说明了缘由，便领着向天明走出了客栈。

街道上摩肩擦踵，热闹至极，不绝于耳的吆喝叫卖声让向天明有了久违的熟悉感。

若不是远赴仙府，这份热闹，他也不会如此想念。

虽然向天明刻意收敛了周身灵气，可这一身白色道袍依然分外耀眼。

便让钱进帮着置办了几身衣裳。

在钱进看来，向天明换上这一身绫罗绸缎后，富贵逼人；再者其举手投足间济济彬彬、凤叹虎视，若不是那副淡然得令人心悸的神情与修道者特有的气息，俨然就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若论起出身，向天明倒也是名副其实的簪缨门第、钟鼎人家。

接着向天明便让钱进领路，直言要去刺泉最热闹的集市。

“这些飞舟皆是以灵石驱动的么？”二人前往集市的路上，时不时就瞧见满载而过的各式飞舟。

向天明也坐过飞舟，不过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向公子说笑了。这灵石价格不菲，多半不会拿来做商运之用。这些是近些年改进过的飞舟，以黑油作替，虽比不上以灵石作驱动的飞舟，但胜在造价低廉、成本较低。”

“不过这些飞舟上怎么都有灵力波动？”

“啊，那是灵力屏障，是消耗灵石形成的。飞舟若套上这样这样一层薄薄的灵力层可以提升速度，同时也可保护飞舟。当然可以重复利用，并不会消耗太多灵石。之前经常有修士无意中击落飞舟的事情，这灵力层好歹可以保护一二。”

向天明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钱进见状也默不作声，静静领路。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好似周围的热闹都与其无关。

走了这么一会儿路，钱进也捉摸清了些向天明的脾性。

向天明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同时要答的细、说的全。

向天明并不在意什么仙凡之别。

简而言之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有些修士厌恶凡人谈论修道之人的所作所为。

这样的修士还不在少数。

他们已然把自己同凡人中划分出去，认为自身成为了某种“更尊贵”的存在。

却不料自己在仙人们眼中，也只是个能说会动的灵气包罢了。

很奇怪，一旦跳出从前所处的境地，便在如今的位置上对现下身在自己从前所处境遇的人指指点点。

似是不曾记得自己也曾挣扎困苦过。

人是健忘的，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向天明曾短暂的在人群之中度过十年，可这浅薄的阅历并不能为他答疑解惑。

他曾问过归鸿，但归鸿大多是一笑置之。温和的同时总是刻意保持距离，不落分寸，不留痕迹。

归鸿很奇怪，言语之中掩饰不住的对仙人的不屑。

可他明明自己也是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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