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和自己坦然对视,鱼阙收起脑海里出现的奇怪形容,找了一个借口,“你脸上沾了血。”
少年的唇边确实有几缕蜿蜒而下的血渍。他毫不在意地抬手蹭去,“这符是道友自己画的么?”
符纸是用终南山的术法写的蝎尾涎,比较高阶,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学的术法。
鱼阙有些心虚地点头,故作深沉:“那是自然,我师尊可是越碎稚童子。”
少年将符纸翻面,敷衍了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越碎稚师尊嫡传么?真是久仰。”
终南山是仙人云中子的道场,有十二奉仙童子坐镇。她的师尊越碎稚,是十二个童子里脾气最怪异的。他以制毒炼丹最精,他说资质太差的就不配拜入玉柱洞。
因此他座下亲传弟子并不多,有人来拜师,他连看也不看就赶走。原主能够成为他的弟子,想必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厉害的是原主,又不是她这条咸鱼,再多问几句就要露馅。
她小小地咳嗽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道友咱们还是先走吧。”
她简单把地上散落的瓶罐拢进芥子袋,别在腰间,借着小火苗的昏暗灯光,看见旁边掉着她的短刀。
鱼阙把它捡回来,握在手里权当给自己壮胆:“道友,你紧紧跟着我。”
“好喔。”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剑站起来,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动作利落,看起来跟重伤虚弱扯不上什么关系。
“我们应该是在妖怪的老巢里。”——鱼阙猜测的,妖怪把她打晕之后,把她掳来了老巢。但妖怪为什么没吃她?
“所以我们必须小心。”
少年举着那一缕微弱的火苗,看着她硬着头皮大胆又害怕的样子,隐忍地笑了出来,“道友很害怕么?”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实在是太黑了,少年那点微弱火苗根本不顶用。鱼阙回忆方才那个被妖怪注视的目光,说:“这里真的有妖怪,方才我还……”
“你看见的是幻觉,”少年似乎想起来什么,止住脚步,“这里确实有一个妖怪,既然道友这么害怕,那我去杀了它好啦!”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愉悦。
见鬼,你为什么会像个杀胚听到要大干一场的消息突然兴奋起来?
“道友,眼下我们只有两个人,你又受了伤。还是抓紧时间离开罢。”
鱼阙连忙摇头表示否定,生怕这家伙一时冲动就命丧黄泉,他们一个是咸鱼一个受了伤,如何能打得过妖怪?
“不杀了它,我们也走不掉。”少年手里的火苗陡然增高,“它会编织一个个幻境将人困死,只要不死,这里的迷宫将无休止境纠缠你哦。”
鱼阙被突然强盛的光源逼得闭上眼,适应了好一会,睁开眼,发现身处的山洞如同海绵那般千疮百孔,有的洞口上挂着巨大蛇蜕、动物的骨头、飘荡的破布。
眼前的场景任谁看了不头皮发麻,鱼阙不自觉地躲到少年背后,“行吧,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它?”
少年皱起眉思索,“我其实知道它在哪里啦,道友这么害怕,要不你在此地待着等我回来?”
“不行,你受了伤我不放心,我要跟你去!”鱼阙有些脚软地抓住他的衣服,说。
她才不要乖乖等在原地,看那洞口上的蛇蜕,是真的证明这里有蛇的对吧?万一没等来他,蛇妖先来了怎么办?
那万一这个新认识的路人朋友抛下她跑了,她又怎么办?
少年叹了一口气,“好吧,道友你稍稍退后一些——”他拔剑出鞘,“我们走近路。”
剑出鞘的瞬间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剑气嗡鸣。
他朝面前的虚空一抡,金光大盛的剑气竟然化作麒麟,劈开了坚硬的石壁。
一时间沙灰石子飞溅,剑气呼啸盘旋在山洞里久久不散。
好、好强。
鱼阙躲在他身后捂住口鼻,好一会才探出头来,只见石壁被劈开了一道口子,这么多洞口后面全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悬崖?”她有些疑惑。
“从这里下去,很近。”少年气定神闲的收了刀,但是嘴角又溢出血,看得鱼阙一阵心惊肉跳,连忙低头去找药。
靠北啦,都吐血了。
“不必紧张,我没事。”少年抹去唇边的血,出声制止她的动作,“若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海涵。”
鱼阙刚想开口问为什么,下一秒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轻盈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悬崖边上。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
陡然的失重让鱼阙惊恐的叫出来,双手紧紧抓住少年的前襟不敢松开,“救命——”
在这刺激带来的恍惚之中,她又听到了少年爽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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