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落下,让这喧闹的荣国府也难得的清净了下来。
林黛玉坐在轩窗旁,静静的望着门口,今天是学堂休学的日子,没到这一天,贾琮总是会到这里来陪她解闷的,偏偏今天下了雨,迟迟不见人来。
“姑娘,睡会吧,趁着天儿好。下了雨,路上泥泞,也不能出去玩!”紫鹃劝慰道。
黛玉还真有些乏了,心道多半贾琮是有别的事绊住了,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他自该是读书学武,博一个前程的时候。
正要起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油纸伞,缓缓的走来,怀里,还抱着个小箱子。
“琮哥哥!”
听到这甜甜的声音,贾琮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好一场春雨,今年的头一场雨,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
眼看着黛玉颇有些憔悴。
“这北方的雨下的没道理,倒不如江南的烟雨凄美,诗化了悲哀,朦胧的思念。妹妹,可是想家了?怎的这么憔悴?”
林黛玉努了努小嘴:“原是想家了,听你这么说便不想了。江南的雨真的这般好?我看与这雨也没区别,偏偏哥哥拿来打趣我的。”
说着便为他掸落了身上的水珠儿。
“你这是哪里的伞,遮住了前面,后面都湿了。还在这文词风雅呢,转眼成了落汤鸡,若是着了凉,明儿哥哥读书非得打着喷嚏不可。”
“哈哈!”贾琮笑了笑“可不是文词风雅,合该是今天得了一件好东西。紫鹃,快取你家的好茶来,今儿我说不得要做一回恶客,要糟蹋些林妹妹最好的茶。”
“哼!”林黛玉故作生气道:“你怎知道有好茶呢?先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许你做的恶客,莫怪我先做那绿林好汉,要得好茶来,先拿卖茶钱。否则便要罚你。”
“哈哈!”林妹妹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越是用我是为了你好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只怕会越来越疏远。
“好妹妹,可罚不得。”贾琮笑了笑:“今天就为了等他,害我迟到了。你看!”
盒子里面,竟是一整套精致的茶具,盒子一开,黛玉便是眼前一亮,小心的取出了一枚小碗,仔细的验看了一番。
“青如天,面如玉。这是青瓷?老祖宗那里好像有一套,可并非专门喝茶的,是个鹅颈瓶。”
“妹妹果然博学,这是汝窑,当然了,不是正宗的官窑。”贾琮笑了笑“这是我自己倒腾着烧得,烧的不好,妹妹可不许嫌弃。”
“你烧得?”林黛玉不由好奇,一个个的检查着摆了出来“你还会弄这个?这怎么烧啊,这里也没有火窑啊?”
“是在城外的窑厂。不光是这套茶具,你看这个!”贾琮又掏出了两个呆萌的小熊猫,光华可爱,圆鼓鼓的样子,顿时将黛玉吸引了。
“好小巧的东西,还温热呢!”黛玉爱不释手的拿到了手里,一对小熊碰了碰。
“这汝窑以天青釉色为主,可不好调制。而且对气候要求极高,要不是这一连几天的雨,我还真弄不出来!”贾琮笑道,拿着黛玉的小手,举着对着窗沿:“妹妹且看,亮光下,颜色会青中泛黄,恰似雨过天晴后,云开雾散时,澄清的蓝空上泛起的金色阳光。而在光线暗淡的地方,颜色又是青中偏蓝,犹如清彻的湖水。”
“这东西娇气的很,火候须得控制的极好,须得下雨天才能烧得好。正应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我可是等这场雨,等的好苦啊!”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林黛玉何曾听闻过这等直白的言语,霎时间羞红了小脸,她方才岂不是在等贾琮?可这句真真是写得好,纵然羞涩,却仍让她呢喃了几句,越发痴了,这一字一句情愫淡雅却又不落俗套,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哥哥这东西我可不能要,这两个给我,杯杯盏盏的你拿回去。”林黛玉拿着那小熊不放手了,可这杯子却是不敢要。
“不过是个喝茶的玩意,只因这是头一遭,好好坏坏的是第一个,莫不是妹妹嫌弃我做的不好?那我改天做了更好的再送来!”贾琮便假意要收起来。
“这竟是头一回?”林黛玉怎会不知道,头一遭的意义非凡“你就这么拿来了?哥哥弄这个是要做什么?”
“喝茶呀?”贾琮笑道:“是不是很有仪式感?这茶艺能修身养性,是一种修行。”
“废了不少功夫吧!”林黛玉自然是爱不释手,茫然见竟看到了杯底的题字“大业十一年,赠表妹黛玉。”
“瘦金体?你是自己题的字?”林黛玉自然见到了贾琮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实在是写的极好极好。而今这一套天青,竟是为她所制。
“嗯!”贾琮道:“下回请妹妹写,你写的定然比我的更为娟秀一些,我们做一套,等你那天回去带给林姑父,他定是会喜欢的!”
林家世代列侯,是真正的诗书簪缨之族,正儿八经的探花郎,清贵人物,怎会不喜欢这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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