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内,沈元机正满脸微笑着将一位白衣青年请入了后院。
白衣青年拱手道:“十二叔,您到了武康县之后,小侄已经有两、三年不曾得见了,甚是想念。”
沈元机轻捋长须,笑道:“贤侄乃我们沈家的麒麟儿,今日来到武康,所为何事?”
沈家,是江南地区的豪门大族,开枝散叶,有着数千富户。
沈元机虽然当了县令,但是在家族中却也称不上高位。
而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却是如今沈家第一人,吴兴郡守沈法兴的亲侄儿沈飞。
虽然身上并无官职,但是在沈家之中,他的地位却是绝不比自己逊色。
沈飞微微点头,道:“十二叔,您可知陛下已经到了江都?”
沈元机一怔,道:“陛下来江都了?”
“是。”
沈元机沉吟片刻,道:“来就来吧,又能如何。”
沈飞笑着道:“这不,陛下来了吗,所以右屯卫将军下令,周边郡县再押解一批粮草过去,供禁卫军使用。”
沈元机的眉头大皱,道:“又要粮草,百姓怕是交不起了啊。”
沈飞大笑道:“十二叔,您太悲天怜人了,这些贱民,压一压,逼一逼,还是能逼出来的。大不了砍了几个脑袋,吓一吓就是了。”
沈元机犹豫一下,终于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好吧,待我召集乡绅,和他们谈谈。”沈元机缓缓的道:“现在征税肯定来不及,只能指望他们慷慨解囊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摊派名义上是让乡绅出钱出粮。
但是乡绅们自有办法,将这笔债务摊到百姓头上。
甚至于是变本加厉。
但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沈元机也是无能为力的。
沈飞搞定正事,也是开心,但他收敛了笑容,道:“十二叔,我今天入城,想要找个客栈住下,与人发生了冲突,死了一个侍卫,您帮我查查,那是什么人?”
“什么?”沈元机心中一惊。
他倒不是害怕死人了。
这个世道,死个把人算什么。
哪天不死人,才是头条新闻呢。
但是,听沈飞的口气,似乎是他吃了大亏,死的是他的人。
沈元机对于这个侄儿可是了解极深,知道他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
没事还能鸡蛋里挑出骨头,啥时肯吃过亏了?
而能够让他不当场发作的……
沈元机实在是想不出,武康地面,还有哪个人有此能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细细说来。”沈元机沉声道。
沈飞点头,道:“十二叔,您这武康县只有一个高档客栈,也就是一个院子还能入眼。我也不想给您添麻烦,就让奴仆过去,通知那院子里的人腾出来。没想到,这院子的租客凶神恶煞,出手就杀人……”
说到这儿,沈飞又想到了三号手起刀落砍人头,就连自己的砍自己的脑袋也毫不手软的一幕。
他不由地又打了个寒噤。
这样凶残狠辣的汉子,见了之后,真是让人做噩梦啊。
沈元机的眉头大皱,道:“确实是过分了。”
然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沈飞强抢人家租客的院子过分,还是租客信手杀人过分。
沈飞沉声道:“十二叔,我看那些人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您派人探探他们的路子,不要和他们冲突。”
“呃?”沈元机一愣,这个侄子是怎么回事?
转性了?
他不是应该要求自己召集衙役,将那些人拿下任他发落的么?
怎么反而要劝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呢?
然而,他却不知道,身沈飞是被吓破了胆。
生怕十二叔的莽撞,从而引火烧身啊。
沈元机沉吟片刻,道:“那院子里,住了多少人?”
“不知道,但十几个还是有的。”沈飞想了想,道:“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在听一个小孩子的命令。”
“小孩子?”沈元机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可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
“不错,十二叔,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元机的脸色骤变,喃喃的道:“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进城的呢?”
这一刻,沈元机只觉得心中发毛,竟然有着一种想要挂印而逃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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