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谜伏了哪些谶语
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是非常重要的一回,不仅是因为宝玉在此回第一次觉悟,埋下了悬崖撒手的伏笔;更因为借着贾政猜灯谜,将诸钗结局揭了一道帘儿,再次透露天机,其作用几乎有着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同样的警示意义。
与这两回遥相呼应的,是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占花名与猜灯谜一样,都暗伏了群钗的归宿,相映对看,不难推出八十回后各人的结局。
清代小说评论家哈斯宝在《新译红楼梦》中说:“我读《金瓶梅》,读到给众人相面,鉴定终身的那一回,总是赞赏不已。现在一读本回,才知道那种赞赏委实过分了。《金瓶梅》中预言结局,是一人历数众人,而《红楼梦》中则是各自道出自己的结局。教他人道出,哪如自己说出?《金瓶梅》中的预言,浮浅;《红楼梦》中的预言,深邃;所以此工彼拙。”
可谓评价中允!
正如大观园之兴建是因元春而设一样,这场灯谜会也是由元春引起的。宝钗生日次日,也就是正月二十二日,元春差人送出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来,专为灯谜而制,让众人猜了封进宫去,又让众人也都做一个。
这灯谜乃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显然说是刚刚得势迅即消散,不能永寿之兆。“回首”为佛教用语,特指“临终”,如书中袭人说“我也想不到能够看着父母回首”。元宵灯谜写爆竹,本是十分应景,诗文也合乎元春身份,然而此物不吉,却是暗透天机了。
就诗谜本身而言,并不难猜,无论是诗还是物都无甚新意。以宝钗等人之智,都是一猜即中,却“少不得称赞,只说难猜,故意寻思”,然后才各自写了答案,又各做一首新诗,恭楷写了,挂在灯上。
当晚太监传谕:“前娘娘所制,俱已猜着,惟二小姐与三爷猜的不是。小姐们作的也都猜了,不知是否。”又将颁赐之物送与众人:每人一个宫制诗筒,一柄茶筅——正如庚辰本脂批所评“二物极微极雅”。
脂批对于诗筒的解释是明白的:“诗筒,身边所佩之物,以待偶成之句草录暂收之,其归至窗前不致有忘也。或茜牙成,或琢香屑,或以绫素为之不一,想来奇特事,从不知也。”
但在茶筅旁批语:“破竹如帚,以净茶具之积也。”却是大谬不然。宋徽宗《大观茶论》中注:“茶筅,以觔竹老者为之。”宋代以点茶为盛事,宋徽宗犹精此道,茶筅的确形如破帚,但却从来都不是为了清洁茶具的,而是如今天的打蛋器一般,是用来搅拌茶末用的。以老竹劈成百余细枝,使茶末细腻均匀。日本人向宋人习得此道,迄今犹用于抹茶之中。
不过茶饮之道,讲究“唐煮宋点明泡”,在清朝时喝茶已是以冲泡为主,所以批书之人亦不识茶筅为何物,是可以理解的。
这两件赏赐,惟迎春与贾环不得。迎春自谓玩笑小事,并不介意,可见立心淳厚。且看后面她自己的谜语,清通深沉,可知虽不及钗黛聪慧,却不失千金本体;但贾环向来就是有受害狂想症的,便觉得没趣,大概心里还想着“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罢。
太监且说贾环这个做的不通,娘娘让问问是什么,众人看时,却是:
“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
贾环自称答案是一个枕头,一个兽头。古时枕头通常为长方型,勉强可以说是八只角;但兽头指的是旧时建筑屋檐上装饰的两角兽,此处之角又变成实指,完全不符合谜语规则,所以非但文字粗俗,而且不通之至。
且说贾母因见元春这般,便也兴致起来,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围屏灯来,设下香茶细果各色顽物,召了众人来猜谜作乐。贾政闻知,便也凑趣备了彩礼酒席来参会。贾母便命他:“我便说一个你猜,猜不着是要罚的。”因道:
“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谜底倒是简单,不过是“荔枝”(立枝)而已,寓意却大,乃暗指将来“树倒猢狲散”之家亡人散各奔腾之预兆。当家人竟作此语,令人唏嘘。而且贾母最爱之两人:宝玉与凤姐,都是一再被形容成猴儿的,就更加不言自喻了。
而贾政的谜语则是砚台: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这谜语原妙,也符合贾政端方身份,但是庚辰本夹批说“包藏贾府祖宗自身”却让索隐派们又考据了起来,遂有种说法是暗指曹玺与孙氏夫妻。故而此谜底其实应该是玉玺。而贾母之谜语中的“猢狲”则暗射孙氏之姓。此说虽无呼应,却也有趣,故记于此,姑妄听之。
另外,迎春的谜底也是有争议的: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贾政猜是算盘,迎春也应了。但有人以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