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天

“呼........”

这是云河第二次挑战珠穆朗玛峰，眼看马上登顶，山势却越发险峻。

云河独自一人攀爬着，对于他而言，这座山若不是一人挑之，便不算功成。

越是临近峰顶，越是氧气稀薄，云河猛力摇摇头脑，让自己保持最高精神警惕。

第一次失败便是在这距离峰顶200米的碎雪石区域中，深一脚浅一脚都难以探寻厚厚的雪层中哪一块安全，哪一块足以要命。

云河侧身爬过峰侧窄路，到达碎雪石区域。

云河默不作声，站定回首，透过挡风面罩喘着粗热的气，从护目镜俯瞰整座珠穆朗玛峰。

没有激动，也没有兴奋，只是黯然叹了口气。

这番景象，若是“她”能共赏，该有多好？可惜她已经在第一次攀登时长眠于雪崩。

收回飘远的思绪，迈出他35岁的“老寒腿”，踏上了碎雪石区域的第一步。

“安全。”云河心里一步一盘算。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

云河眼前陡然一黑，全身不受控制的失重下坠，腰间的安全绳卷着他空中720度连续转体。

“咳咳！又要败在这吗？”云河自嘲。

周身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掉下来的洞眼瞬间被大雪覆盖。

堪称绝路。

云河费劲的抽出一把手电，抹了抹护目镜，查看目前所在的位置。

是一个空旷的山体洞窟，看起来像是风蚀后形成又被风雪掩埋。

“幸好离地不远。”

云河曾试图向上攀登，但四壁光滑毫无着力点，无奈，解开了绳索，一跃而下。

“撞得真狠啊，该死的。”

云河狠狠地揉了揉肩膀，拿着手电继续探索。

“咦？这里好像有条通道。”

云河摸索着扒开洞中石块，一条漆黑的天然通道出现。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咬咬牙，一狠心，云河往里一钻。

云河爬过通道的一瞬间，整座通道坍塌，哗啦巨响，让云河眼皮直发跳。

“断我后路？呵，大不了陪清清死在这里，有什么大不了。”

通道后的区域好像两侧都是石壁，整片区域和外界珠穆朗玛峰简直像两个气候，不一会儿云河就汗湿淋漓。

“氧气挺足。”云河摘下面罩和护目镜，边走边用手电照着周边的石壁与脚下，生怕又有什么飞来横祸。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石路，本该是天然形成的，但云河越走心里越犯嘀咕，怎么感觉一直在向上走？

会这么一直到山巅？偷鸡登顶？

直到大半个小时后，云河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心里越来越不安。

“本身就只差了200来米，这个通道一直螺旋着向上，怎么样都该差不多到顶了！古怪！”

云河就地一坐，恢复体力，扯开一包压缩饼干就着水壶硬咽一口。一个多月来吃的都是这个，真就味如嚼蜡。

“真是奇怪啊，向上走应该氧气越来越稀薄啊，我怎么呼吸越来越轻松了？”

“算了，走到底就是了！我就不信你没出路！”

就这样，云河足足走了九天九夜，这仿佛是一个吃人的石穴巨怪，布下了螺旋迷阵，耗尽人的体力精神，无尽的黑暗沉寂，即使意志力如云河，也受不了了。

随着最后一滴饮水和最后一口干粮下咽，云河自嘲般笑了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借着残余的手电光，刻下：

“清，云河陪你。”

随后，云河一步一步向前走，视死如归！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仿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如同掉进了一口巨大的漩涡，越往里走，沉得越深......

但是即使是死亡，他也要走向！面对！

眼前一黑，耗尽一切的云河向后一倒，呼吸慢慢变得微弱，极度饥渴，让他再也无法支撑步行这么奢侈的运动。

“也罢，这样也好。”

云河合上眼，脑海中走马灯般浮现曾经种种，最后在清清面临雪崩时一把推开他，将他救下，自己却长眠大雪。

无力如现在，心痛未曾消！

“可惜，跟你约定的没做到，就要来见你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发干起皮的嘴唇已经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河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再一次爬了一下。

倔强如他，即使是死，也不甘心！

恍惚间，天地仿佛变换，不再漆黑一片，远远的一束光亮出现。

但是云河早已失去意识，生命悄然流逝。

“呀！这里有个人！”

一声稚嫩的喊叫出现在光亮出处。

“小木头别开玩笑，这里是废矿区，有人也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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