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了星期天,我拿着航子的钱去买书。那时我家还在乡下住,我对爸妈说是去县里买学习资料,就骑着自行车进了城。买完书就在约定好的地点等他来碰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就蹲在路边的花池牙子上准备翻看,那是韩寒的《三重门》,封面上出演过《金粉世家》的那个女演员在一片金黄的油菜地里,清纯可爱,人淡如菊。
我撕开书上的薄膜,翻到里面一看,全是人物的对话和旁白的词句。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伙学老舍先生的《茶馆》学的还挺不错,一出手就是一个成熟的剧本,人物间这小对话整的太有意思了,说不定就是话剧届的又一个高峰,真他妈有才华!
我越看越入迷,不知不觉看了一半,等到航子来找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我没有埋怨他,只是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要不是有这本书陪着,我可真忍不了大街上这么冷的风。
航子说你不知道?我才委屈呢,周末也不消停,我溜溜上了一天的课。刚放学我就抓紧时间赶过来了,书你买了吗?
我说买了,我都看一半了,太爽了看着,深得老舍先生真传啊!
航子说,不对啊,网上都说韩寒学的是钱钟书,怎么跟老舍有关?
他翻开一看,当场就埋怨起我来,说老夏你大爷的,买本书都不会买,你看看这是《三重门》小说吗?这是电视剧剧本好不好!
我说难道不是这一本吗?育才书店架子上只有这一种《三重门》啊?
航子叹了口气说,看来是洛阳纸贵,被抢购一空了。下半个月继续攒钱,希望能买到一本原版小说。你小子就是头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我说,我们村又没通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原版的是什么样?你要是周末还得上课,那书我先带回去看着,要是不看完,我这个周末就睡不着觉了。
航子把手一摆,说你拿走看吧,但是不要把书里的剧照私自剪下来,下周我看的时候要是董洁不见了,我就揍你!
我带着书摸黑骑车回到了乡下的家,航子是不敢明目张胆拿课外书回家的,因为在我们没有放假回家的前一天,那个周五的傍晚,他爸和他妈刚大吵了一架。
周五的傍晚,七点多,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联播。
声音很小,勉强能盖过‘沙沙~’地写字声。
航子背对着电视慢悠悠地写着作业,这是一本高二数学的课后巩固练习册,他做的很慢,因为函数的知识对他来说有点难,他思考一阵,在草稿纸上画出十字形坐标,再在上边画出对称的曲线,边画边改,总是不能找出正确答案。
“哐当~”一声,门开了,然后又被猛地关上。
航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妈郭彩虹回来了,除了她,没有人会连开门声都带着怒气。
“天天就知道看电视!电视的声音打扰着他,能有心思学习吗?”刚一进门,郭彩虹就开始叨叨。
“我声音开得很小,不影响。”父亲杜志国小声辩解。
“我说的是声音大小的事吗?开着电视,影响他的思考,不管声音大小,都会耽误他的学习。”
“啪~”杜志国关掉了电视,顺手抽出一本《儒林外史》,坐回到沙发上。
“就知道坐着充大爷,啥闲事都不管。有时间看闲书,也不知道帮孩子补习补习功课。”郭彩虹道。
“饭菜在锅里热着,地扫过也拖过,我从放学回来就一直忙家务,刚忙完坐着歇一会儿。”杜志国很无奈地说。
杜志国是一个初中的语文老师,性格懦弱,不善社交,四十岁了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语文老师,工作之余写一些稿件投给《意林》《故事会》之类的期刊,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前途,自己文艺青年的样子,一直被妻子看不上。
“功劳真不小!让你给我把饭盛好端过来是不是就委屈你了?”郭彩虹不依不饶。
杜志国不再说话,默默地将专门给妻子留的饭菜盛好放在餐桌上,同样在餐桌上写作业的航子往一旁挪了挪。
晚饭是酸辣土豆丝配大米粥,馒头有点凉,没有重新热。郭彩虹吸溜一声,喝了小半碗稀饭,看了看儿子的作业,问道:“你最近又考试没有?数学和英语成绩有没有下滑?”
航子的思路又被打断,但他不敢不高兴,只是小声回答:“最近没有学校考试,下周会有一个地区联考。”
郭彩虹道:“你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就要考大学,凭你现在的名次,连个大专都不一定能考上。你要是再混时辰,糊弄人,耽误的可是你自己的前程。”
航子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杜志国合上书,接过话说:“儿子一回到家就自觉写作业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在写。周末两天的作业,刚才吃饭时我问他,已经写了大半,就剩下数学和英语那一点儿。”
郭彩虹一脸地不信,道:“都是面子工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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