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三十年

今年夏天格外炎热，窗外刺眼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上每一寸土地，门前的知了也叫的让人有些心烦。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初中毕业了。

刚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到家后自己一个人吃完午饭。

我坐在屋顶的凉亭下面沏了一壶茶，看着远处的大山、天空的白云，这种感觉好是自在。

听师傅说我是捡回来的，他也不知我父母是谁，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跟着师傅。

我师傅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法师，专门抓那些害人的妖魔鬼怪。他每次出去都带着我。

我师傅说法师共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种类。因为五行相克的原因，每个人只能学习一种，而他则是属风。

刚开始像他这样的人大把的。后来因为慢慢的进入了现代的社会，各种想要修炼成仙的动物也随着人类的侵入，大肆的破坏生态环境无处去，导致越来越少。法师这个职业也慢慢变得冷门。

许多人为了谋生有的去做生意，有的则去给别人打工。

到他这一代，已经一脉单传了。

可是每次我师傅教我，我都偷懒，觉得这个没啥用，以至于自己就略懂一点点皮毛。

也就是五年前的今天，我师傅说要去云游，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时候我才十一岁，他怎么忍心丢下我。

回想起前几年我在学校被人欺负的画面，我忍不住眼泪就自己下来了。

没人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在我整个人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时候，认识了隔壁村的子杨。

他跟我一般大。谁欺负我我们就联手打回去，打完了就跑。

现在想想这些，就像眼前这杯茶一样，一起一伏便是人生，先苦而后甜便是生活。

对了今天的毕业典礼怎么没看到他，我得问下他。

我刚准备拿起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

“喂，子扬，我刚准备问你呢，你就打过来了。”

“我爸快不行了你赶紧来看看”话刚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到他语气如此急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下茶杯，门都没顾得上关就往他家赶去，都是山间小路，走快点也得十多分钟。

这一路走来，断断续续小路两边都会看到几条小蛇，我也没太注意，毕竟是夏天，遇到蛇也不足为奇。

眼看还有不到一里地就到他家屋后了。可就在这时，我仿佛听到前面有什么声音，大步向前走去。

越过山头，我却被这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条蛇像海浪一样正迎面翻涌而来。

在本来就不足两米宽的小路上，没有留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甚至连路边杂草都夷为了平地，山上山下全是蛇。

当场我就愣住了，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只见一条脸盆那么粗，长约十五六米的蛇在蛇群中间缓缓的抬上半身，足有七八米之高。这种威慑感，寻常人见了不说吓尿，也得吓得走不动道儿。

我抬头一看那大蛇吐着信子，通体黑绿，腹部雪白，脖颈以及头部金黄，头顶一个黑色的“王”字显得格外耀眼，两颗黑的深邃的眼睛向外凸起，头骨后上方长着三节珍珠一样通透雪白的菱角，菱角长约30厘米左右，尾部若隐若现，几片泛起的白色鳞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们这边称之为王蛇，但是像这么大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听我师傅说过菱角最多有九节，小蛇十年化蟒，百年成蚺，千年作蛟，万年成龙，此莽菱角三节，应该少说也有三百多年的道行了。

这条大蛇在离我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呆呆的盯着我看。见它也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就往路边站了站，并示意让它先过。

那大蛇向微微点了下头，所有的蛇都避开了我，然后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大山深处。

这么大的蛇出现在这里干嘛？我也没多想就急忙向子扬家走去。

这刚进院子，就看张子扬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样。

“你站在这里干啥，还有，阿姨呢？”

“我都等你半天了，我妈在屋里，走，快进去”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忙拉着我进了屋。

刚跨进门槛，正前方是一个八仙桌，八仙桌两旁是两把太师椅，八仙桌上方则是财神爷位，左手边是一套红木家具做的茶几跟沙发，右手边是一个隔墙，隔墙有个小门，门后面是一间卧室。

当然这只是主房，我们这边叫上房。与上房垂直还有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他家我经常来玩儿，但是今天跟平时却不大一样。

我刚看到他爸张强就觉得不对劲，静静的躺在炕上，平日里健壮的张强，显得有些消瘦。他目光呆滞，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张子扬的母亲也是满脸泪水坐在床头。

我大步朝床头走去并顺手甩出一支蜡烛立在床头，蜡烛火焰呈蓝色，而且很微弱，稍微有点动静就感觉要熄灭一样。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瞬间就让我吃惊了，他的身体冰凉，脉象全无，再看他印堂处却没有一丝光亮，这是死人的征兆啊！。

“叔叔这样多久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蛇？”

“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他们家就张子扬，张强叔叔，还有阿姨三个人，一家全靠张叔叔来维持生计。我瞅了瞅他们三个人。

一旁的子扬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好好的一个家庭，顶梁柱突然就倒下了。无论如何，我也得问出个究竟。

“子扬，蜡烛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在我回来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其熄灭。”

“好。”子扬冲着我点点头。

我在想从不露面的王蛇怎会这么巧来这里，不会这么巧的。

听说离此二十里开外有个叫干牛洞的地方。在很久以前农民以耕田为生，而牛则是人门重要的劳动力，许多种田的人回家，路过干牛洞，喝了干牛洞流出来的水，回到家牛就死了。所以宁愿干死牛也不要喝哪里的水，但是人喝了却没事，所以称之为干牛洞。

后来那里来了一条大蛇，但是却没人见过，后来很少人去那里，慢慢的也就荒凉了。

想必那里就是王蛇的老巢，我得去问问。

我从屋里出来，左手在腰间夹出一道灵符燃起，口中念着咒语，右手剑指在空中写到“我得藏身飞太清，雪罡雨斗七星临，一气混沌任我行，望龙岗，顺龙行”字刚落，我感觉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轻飘飘的，一跃便可十多米。

我没时间停留，一个健步便朝大山深处跑去。

因为那里荒废的原因，一条小路也是杂草丛生，几乎无处落脚。

我穿梭在崇山峻岭中，一口气跑了有十多里，感觉我的体力也有点支撑不住了，终于在一处最高的山顶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了几十米，来到了一处天坑，天坑呈不规则圆形，就好似村口的水井，不同的是，坑低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我在山头向下望去，坑底树木丛生，四周崖壁笔直，崖高近百丈有余，甚至连一只鸟儿都无处栖息。

崖壁半中腰有一股清流，飞下乃是瀑布，瀑布落下成了小溪。小溪顺着一个洞口流向了外面。

想要从悬崖下去，却没有路，所以只能从山的外围绕下去，到小溪出口才能进到坑底。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山脚下，顺着溪流往前走，一个高十多米的洞穴映出眼帘。眼前的溪水蜿蜒起伏，四周平缓，水中有落脚的石块，我踩着石块儿向洞里走去。

刚进洞一股凉意就让我浑身一哆嗦，再往前走，看到了一丝光亮，我加快脚步，那光亮一点点放大，终于，我来到了坑底。

坑底远比想象的要大得多，整个坑底中间略微高点，四周都比较平，这时，溪流中的石块儿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约三米宽的路，道路呈S型通道瀑布那边，两边的树皮因为长时间被摩擦而显得有些光亮，上面的树叶茂盛，点点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显得格外的恬静而优美。

我顺着路继续往前走。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女人声音传来：“你来了，进来坐”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瀑布的尽头，一条直径约两米多粗的大蛇探出头来，口吐人言。

摇身一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身高170左右的女子，出现在那里，只见她袖子一甩，一条石阶出现在，从我脚下一直连接到瀑布尽头，我一步步上去。

走近才发现瀑布上面是一个平台，平台外侧与峭壁平齐，所以下面或是上面根本看不到，平台里面则连通着一条山洞，山洞两边是流水，中间则是一整块笔直的石板，连接到了洞穴深处。

她身穿浅紫色的衣服站在崖边望着远处，整个人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乌黑丝滑的头发垂到了后背，微风拂过，额头前的碎发搭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眼神坚定却又温柔。

我趁她没注意偷偷数了数她头上的菱角竟然有九节之多。

她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摸了摸头“没…没有…”

“走，咱们进屋坐”她右手放在我的肩上，身子微低，靠近我耳边说。

我从未体会过别人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

而且，她似乎早就料到我要来。

“如果没有记错你今年应该16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看着她。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我还抱过你呢，结果你哭个不停，还把尿撒了我一手”

听到这里我脸蛋儿一下就红了

“十多年过去了，你都长这么高了”

“小浩，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一路上都是她在说，我心中有一万个疑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洞府深处，只见洞里一片光亮，最中间是一个喷泉，喷泉四周是碧绿的池水，池水表面云雾缭绕，跟梦幻仙境一般。喷泉上方还悬浮着一颗碧绿的珠子。

里面空间很大，右侧有两扇半圆形的大门，应该是两间卧室。左手边也有一扇门，只不过这个门就要小很多。左手边再过来靠着墙壁是两排沙发，沙发前面那长长的茶几上面摆着各种水果。整个布局单调却不失优雅，通俗却又彰显着大气。

“小棠，快来看看谁来了，还不去倒杯茶”说着我们坐在沙发上面

“来了…来了…”

卧室门开了，一个跟她母亲一般高看上去18岁左右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与她母亲不同的是他母亲是乌黑的长发，而她则是黄褐色的齐肩短发，白色运动鞋，蓝色牛仔裤，七分牛仔衣白色打底，还露着肚脐，一身现代风的穿搭显得清爽而且别有韵味。

修长的眉毛，高耸的鼻子，暗红色的嘴唇时不时的嘟囔着，那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纯净水灵的眼睛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我，她抓了抓头发，就去沏茶。

我看的有些出神。

“妈，这人我今天见过”她有些俏皮的说道。

“见过？你是今天那…那条蛇吗？”我惊讶的看着她。

她看了看我，没回我，把茶放在桌子上，跑去坐到她妈的身边

“别你啊我啊的，说的多陌生，我叫落雨，你叫我阿姨就行，她是我女儿，刘小棠，你小的时候啊，我抱着就哭，那时候小棠还不能化成人形，你趴在她身上一会儿就睡着了，说起来她比你大多了，不过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叫她小棠，毕竟你也这么大了”

“好的，落阿姨”我回答道

“妈，不行，他比我小，得叫棠姐”小棠撒娇的扯着落阿姨的衣服说。

“好好好，小棠说什么就是什么”落阿姨面带着微笑说。

小棠在落阿姨肩膀蹭了蹭朝着我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半

“落阿姨，我们村的张强你知道吧，还有…”

“我知道你今天是为这事来的，而这件事也要从五年前开始说起。”

我跟棠姐都充满好奇的看着她，认真的听她讲，仿佛她身上全是秘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也许她都知道答案。

“张强曾经是个猎人，十多年前一直靠打猎为生，后来他为什么不打猎了你知道吗？”

“他以前是猎人，我小时候听我师傅说起过，可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听你师傅说的，六年前的今天，张强上山打猎，正当他要下山的时候，遇到一只怀孕的兔子，后面正有一只狼追着它。他本来想救下那只兔子的，没想到失手打死了兔子，他为此感到忏悔，所以就决定以后都不打猎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那年刚好闹饥荒，不打猎就没得吃。他没有办法，只能去外面的城市打工，可是对于不识字又没本事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路肯定不好走”

“后来呢？”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他工作也不好找，经常饿着肚子，后来捡垃圾，睡桥洞，有天在街头碰到一个叫李秃子的人（这人头发稀少，喜欢喝酒，爱吹嘘，胆子大，别人都叫他李秃子），两个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谈的来，就一块儿去矿山采矿。

那时候一月工资才几十块钱，就这样他们干了有半年。有一天他们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论起前几年有个人在矿洞里出了意外，老板给家里赔了几十万。

张强心里瞬间划过一个念头，对于一个温饱都要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可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于是就继续好好干活。没想到就是第二天，他干活的那个矿洞出现了坍塌，跟他一块儿进去的人无一幸免于难…”

“五年前？那现在的这个人呢？这个人是谁？”我满脑子疑惑。

“对，就是五年前，五年前的今天，那天也是我的劫数”

“落阿姨，也就是说，五年前你就已经要飞升化蛟？”

“没错，那天晚上，就在这天坑的上方，12道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前六道下来的时候我啥事也没有，然后第七道，第八道，一道比一道厉害，第九道雷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直到第十道天雷下来，闪电照亮了半个天空，空气中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和烧焦的味道，我早已经无力支撑，身体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整条小溪，我感觉可能真要死在这里，我倒没什么遗憾的，毕竟都活了九百多年，可是小棠怎么办，我顿时脑子一片混乱”

说着落阿姨眼角的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小棠双手紧紧抱着落阿姨的手臂，把头微微抬起紧紧的靠在落阿姨的怀里。落阿姨另一只手摸摸小棠的头继续说。

“就在这时，是十一道雷劈了下来我眼睛一闭，想着完了，可是过了片刻昏昏沉沉中我睁开眼睛，一个黑色风衣的人站在我身后的山峰之上，只见黑衣人双手挥动着，在他身体周围一个直径数十米，高约百米的龙卷风，拔地而起。

雷电照亮了半片天空，只见他右手掐破中指，剑指长空，大喝一声“风动”那龙卷风慢慢变成血红色，第十二道天雷重重地打在龙卷风之上，闪电的回路在龙卷风之上久久都未散去。

我隐约看到他手臂流着鲜血，朝我走来，我昏沉的睡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他就是风子，别人都叫他云游散人。”

“我师傅？”

“没错，他不仅救了我，还耗费了半生修为，把我的雷劫硬生生推迟了五年，。他说这不止是在帮我，然后要我去帮助一个人，那就是张强。你师傅说我受伤的身体也需要修复，所以才留下这运水珠”说着她眼神看向了喷泉上面的珠子。

这运水珠可吸收天地灵气，聚集在池水之中，即使这样，也得好几年才能恢复。

“那一夜，注定不会平静，雷公雷母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上告天帝，天帝发怒，命令二郎神帅十万天兵彻查三界要拿你师傅治罪。你师傅说要出去避避风头，临走之前给我算了一卦，说五年后你会来这里，而我的雷劫也会顺利度过”

“难怪，五年前我师傅跟我说要去云游四海，也是从哪以后，张强就不再是张强？而今天也就是小棠去接你回家？”

“不错，你师傅当时把张强的尸体带了回来，在这池水中将其修复，然后用我的三魂七魄强行给张强续命。可谓是人间不二的存在，听说他当时在天界也有一定的声望。不知道现在他身在何处。”落阿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