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炼剑窟整整六年，一朝解放，便如蛟龙入水。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剑扑，听从我的指令。”
徐忘川这样对圣女说道。
这是一场如洪水般气势汹涌的复仇，我会将我失去的六年，全部夺回来。
所有背叛者和加害于我之人，都将被我的剑贯穿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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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胎练得如何了？”
一身素衣的圣女缓缓踏入炼剑窟，金辉所掠之处，无数圣山弟子弯腰跪拜。
天然溶洞而成的炼剑窟位于圣山地下，进入炼剑窟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便是满天的热气和火焰焦灼的触感。
炼剑的执事许藏见到圣女到来，连忙在炼剑池旁回过身子，微微作揖。
“剑胎已经逐渐成熟，用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此练成妖剑。”
“妖剑…吗。”
那种能够以人之精气不断淬炼的妖邪之剑，的确值得上如此等待。
“那家伙能挺得住吗？”圣女的眼神不经意间向着炼剑池中望去。
被铁锁悬挂于炼剑池中的是个模样有些狼狈的少年，他浑身上下满是细小如雨般的伤痕，血液一点点滴入炼剑池内。
“啪嗒。”
似乎是注意到了圣女的目光，少年缓缓地抬起自己肮脏的头颅，湿溻溻的头发半遮着眸子，但那眸中的凶光依旧袒露无疑。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圣女的声音依旧平淡的好像没有情感。
许藏也知道圣女话中的意思，微微弯腰，应道：“小人这便为圣女大人，挖去他的眼睛。”
“不必了，他哭的样子太丑了…”圣女厌恶地咬着银牙。
“等到剑胎炼成，记得来通知我，他毕竟还是我的剑奴。”
话落，也不等执事回答，圣女便挥袖转身，在众人的拥簇下脚踏莲花翩翩离去。
直到圣女的气息完全消失在炼剑窟的范围里，许藏才缓缓抬起自己的头，深呼一口气，眼神凌冽地瞧向了炼剑池内的少年。
他寻思片刻，招呼着炼剑窟内的其他人出了溶洞，独留自己与那炼剑池内的少年二人。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少年。
六年来，少年浸泡在这炼剑池内，以体内的气运之力蕴养着这妖剑的剑胎，没多浸泡一天，剑胎多成一份，这少年的眼神中便少一份锐气。
想当初刚刚来到圣山之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自己能够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却不想不久便被关入这炼剑窟内，一关便是六年。
六年日月动弹不得，现在的他已经与死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心中的死气和怨念越来越神，这妖剑的剑胎成型便越快，原本需要至少十年才能够炼成的剑胎，现在已经接近成熟。
“放心吧，一切就快结束了…”
许藏眼神阴冷地从炼剑池一侧走过。他绕过固定铁锁的铜柱，拿起放置在铜墙之上的匕首。
匕首的尖端制成花型，从上至下看去，沾满了腥臭的血迹和一道道扭曲的刻痕。
“这柄匕首…也陪伴你六年了吧。”
他说着，匕首的尖轻轻地点在了少年的手臂上，顺着少年的手臂缓缓向下划过，留下一道清晰而又纤细的血痕，血珠沿着伤口的最下沿缓缓地滴落在炼剑池的血水之中。
“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同一年进入的这圣山吧，那时我叫你师弟…你叫我师兄。”
“你算得上是门中最优秀的弟子。”
“你年纪轻轻便到了先天之境，而身为师兄的我直到三十岁才踏入那样的境界。”
“他们都说你是绝顶的天才，是门中的希望，是这武朝的未来。”
“可是呢…看看现在，进入了圣山之后呢，宗门抛弃了你，圣女势要将你收为剑奴，圣主又为了炼剑将你扔进炼剑池中。”
“只有我…你这个师兄，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言罢，又是一道血口出现在少年的手臂上，许藏看着匕首上沾染的血迹，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像是苦笑，又像是嘲讽。
嘲讽着眼前这个蠢货。
“为什么…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信。”
“她说会让圣主传你无上法决，你信了。”
“她说会让圣主传授圣山秘传剑诀给你，你也信了。”
“她说未来的人界需要你，你便又义无反顾地跟她进了圣山禁地，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要信啊。”
许藏缓缓地拉下身旁的机关，锁链收紧，原本被吊在炼剑池中的少年，渐渐浮出水面，最后被悬在了许藏的面前。
许藏眼神阴冷地嗅着少年身上的味道，腥臭的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臭鱼烂虾。
良久，许藏突然幽幽地道：“你喜欢圣女吧。”
被悬在铁锁上的少年，眼神微微一颤，便又顷刻间散去了所有的神色。
“被我说中了吧。”许藏就像是猜中答案的孩子，突然笑了出来，但那笑容愈发的瘆人了些。
“你喜欢她…她却要用你来炼成这剑胎。”
“还真是令人觉得可笑啊。”
“你知道这剑胎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许藏话音一转，从炼剑池中唤出了那枚如同古铜色符咒一般的剑胎。
那枚巴掌大小的剑胎，四周萦绕着金色的微光，每颤动一下都如同心脏般在那里跳动。
“圣主要用它来炼剑，炼成世间最恐怖的妖剑。”
“但我知道…圣女有别的想法，她想要吞下这枚由你的气运之力凝聚而成的剑胎，只要这样她便可以继承你的未来，成为整个人界的神明。”
“为此她甚至装病，整整六年来都未曾修炼任何功法，只为得能够继承你的一切。”
“你猜我会选择帮谁…？”
许藏微微一笑，手中的匕首划在了少年的脸上，匕首的尖冰冷的如同一根冰锥。
“说啊，我会选择谁。”
“我会选谁…”
“说啊！徐忘川！”
许藏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匕首，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少年的头发，将少年死死地攥在手中。
他一遍遍如同疯子般地重复着刚刚的问话，但无论他怎样折磨那被攥在手中的少年，他的问话都得不到回答。
“啧，你不会知道的。”
“那么我问下一个问题…”许藏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少年的面前，两个人的眸子从未如此接近。
许藏缓缓地张开唇，想要问出下一个问题，然而还没等到他发出任何的声音，那原本被自己攥在手中的少年突然暴起。
少年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他睁大的眸子仿佛要从眼眶中冒出来一样，那一刻仇恨与死气弥漫，血液与牙齿交融。
少年一口咬住了许藏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是紧紧咬住猎物的狮子，他的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吼，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对于所有人的怨恨。
许藏拼命地想要挣扎，但身为先天之境的他，却在此时此刻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脱怀中那家伙的撕咬。
自己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
终于他感觉到了某些东西破裂的声响，那是他生命尽头听到的最后声响。
少年在那一刻咬碎了喉管，咬破了许藏的脉络，血液顺着少年的嘴角不断向外蔓延，最后随着“啪”的一声落入炼剑池内，许藏也失去了任何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目光望向了那悬在炼剑池上的剑胎。
他眼中的仇恨更甚了几分。
“接下来轮到你了，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