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丈的船厂有制帆匠两人。平日将葛布裁剪,缝边,再以桐油,绿矾水浸泡,暴晒。最后以篾片夹住固定,就制成了硬帆。手艺娴熟之后,每月二人可制四五面大帆。
可软帆的制作虽然工序更简单,但裁剪缝制却大异于硬帆。为了更好的兜风,还要略微缩边,这很让二人为难。李国绍不得不整日待在船厂指导。
这一日,闲下来的李国纲等,以大剪子铰些散碎银子,将钱包装得鼓鼓的,才欢喜的上了街。
几人许久没过到这样无拘无束日子,看什么都新奇,钱袋子也哗啦啦的响了一路。
在一家铺子买些牛皮糖,缩沙等甜品,付款后李国绪就将钱袋往腰上随意一挂。可刚走出门口就觉得腰上一松。
多年习武的灵敏在这时显现出来,只见他闪电般一把向后探出,不偏不倚恰好拿住一人肩膀。
那人显然是个惯犯,得手后不急着跑,反而满意的掂量钱袋。却没想瞬间被抓个现行,顿时谄谄一笑,敏捷的又将钱袋挂回去。
但李国绪素来是个小暴脾气,哪里吃息事宁人这一套,当即一声大喝:“好个窃贼,敢来招惹爷爷”。
话音未落,一拳挥了上去。这窃贼目瞪口呆,被结结实实打中下颌。往后一倒,惨叫着吐出两颗带血的白牙。
见此,几兄弟迅速围了过来。周围人等也都是爱看热闹的,霎时重重叠叠围了个密不透风,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安海这地方九成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商客,少不了不怕事大的躲在人群里高呼:“打得好”。
那窃贼也是个无赖的,躺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惨呼:“打人啦,无缘无故打人啦,乡亲们评评理呀”。
这倒更惹恼李国绪了,往地上狠狠吐口吐沫,大呼:“无耻小贼,颠倒黑白,爷再好好教教训训你”。
说着摩拳擦掌就要再饱以老拳。幸好李国纲赶紧拉住,也不是什么大罪,这没轻没重的,打死人就不好了。
谁成想异变陡生,人圈里忽然挤出十来人,话不说一句,闷头挥拳就朝几人打来,李国约一不留神背上吃了一拳。
几兄弟除了李国纲稳重些,都是不怕事的主。见兄弟吃了亏,怒火冲天纷纷下了狠手。
这些青皮无赖,平日惯会呈勇斗狠,哪想今日踢了铁板。六人年纪虽小,但终年习武,风雨不辍。拳头势大力沉,没几下子就将人全都撂翻。
周围人这下更是哄然,叫好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六兄弟趾高气扬,满面红光,只当事情就此了了。可年轻人哪里见识过泼皮无赖的手段。
只见这十几人躺倒地上,中气十足的惨叫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叫好声。
“牙齿掉了,赔汤药费啊”
“打人啦,报官啊”
甚至有懂法律的大呼:“殴人折肋骨,杖八十,赔钱私了,赔钱私了。”
更有无赖的怕人走脱,上来抱住腿脚。这只惊得几兄弟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刚想撒腿就跑,又听人圈后传来几声嚣张的大吼:“闪开,闪开,官府办案”。
却原来是通判府的差人来了,李国纶一机灵,赶紧推推李国约和李国纯:“快去找二哥和高大哥”
二人乘着混乱,挤出人群,商量一下,分头撒腿就跑。
这边人群呼啦一声,迅速分开条通道,趾高气扬的走进来七八个穿公服的差人,居中一人手握大铁尺,睥睨四顾一番,瞠目大喝:“刁民闹事斗殴,都给我拿了”。
其余人手拿铁索,只想着又能敲一笔了,喜滋滋就要上前锁人。
却不想四兄弟平日就满口无法无天喊打喊杀,怎能这样任人无理锁拿。李国绪踏前一步,噌的拔出长刀,怒视:“谁敢上来?”
李国纶也拔刀挺立,大喝:“尔等差人好是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拿人”。
众差人面色一变,齐齐向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大喝:“胆敢拘捕,刁民欲造反乎?”
这等衙前帮闲最能欺善怕恶。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良民落到手里,无事也能掉层皮。可要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说不定还能沆瀣一气,大捞一笔。
四兄弟更是大怒,纷纷鼓噪宰了狗衙役。差人面色大变,真怕几个愣头青真动了刀子,一时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帮闲面色数变,计上心头。不顾四周观者的哄笑,赔笑走上前来,小声劝道:“几位小兄弟莫要动气,只要与我等到通判衙门走一趟,通判大人问明事由,自会任你等离去,又岂会冤枉了你等”。
几兄弟满脸狐疑,周围不怕事大的人也在起哄:“别信他”“去了衙门可出不来了”
这差役满脸涨红,几兄弟也是游移不定,一时僵持。半晌李国纲才道:“那就去一趟。”
李国绪还待辩论,就见李国纲严厉一瞥:“你忘了二哥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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